亚瑟要把她领走,离开之前戈登给了他们一个信封,亚瑟无法拒绝这个,他需要钱来维持生活,还有照顾和医治女儿。
戈登目注这对父女离开,作为‘父亲’角色的男人个子很高,身材瘦削得不成样子,脊背可怜地弯曲着,而在他腿边,女儿梅根发育不良,被衬托成很小的一个。
她走出门外就感到不安,躲在他腿后停步不前,亚瑟把她抱了起来,他已经收拾好了之前愁苦的情绪,亲昵喜爱地和她蹭着脸颊,那个角度他看不到他张口说什么。
‘亚瑟’脸上挂着惊喜的笑容,他身上被梅根关注的特质涌出,就仿佛瞬息之间变换成了另一个形象。
“好梅根,我就知道你会配合我的演出!”她认出了他。
他就说能在这个孩子身上找到他为之着迷的乐子,他做够了疯子、罪犯,早就想尝试新角色了呢!
小丑为此做足了准备,于是此时的姿态也显得符合人设,完全是一副一生所爱失而复得的模样,亲了亲怀中孩子的侧脸,他的笑容扯得更大,“走,我们回家。”
回哪个‘家’?
当然是属于他们的逼仄老旧、但充满温情回忆的房子!在哥谭老城一架老旧的桥洞旁,那片居民区存在的时间够久了,在几十年前因附近的工业区而兴盛,在城市重心转移、工厂关闭后迅速地衰败,大多数人都多少挣到了钱,跟着搬离了这里,只有达蒙家——
老达蒙是个蠢蛋,他一事无成还嗜好酗酒、赌博的后果就是不仅把自己喝进臭水沟成了泡发的尸体,徒留下贫穷困扰着后代,也把他们都绑在了这里无法离开。
‘亚瑟·桑切斯·达蒙’只读过小学,后来老达蒙死了,他就只能靠打黑工维生,至于说他的母亲?她年轻时和老达蒙好过一段时间,但他们根本没结婚,好的时候在一起,激情褪去了就分开,把生下来的儿子丢给老达蒙,她还有别的情人,后来因病去世。
这个男人他只有自己的女儿了,他们一起回家。
GCPD和老城就隔着一座桥,亚瑟抱着她一路走回去,他被苦困的生活磋磨出一副在年轻时能承担更多重担和压力的体魄,也许在年老以后需要连本带利地偿还些什么,可那些距离如今还很远。
他们走过大桥,在海风里听到海鸟的鸣叫,它们盘旋在天空之上,有时落下,站在桥梁的各处看路上的行人和车辆,有海鸥盯住了他们,试图发现食物或有趣东西的踪迹,但什么也没有,他们是无端贫瘠的。
在一只海鸥没忍住向他们冲过去的时候,亚瑟抬手把梅根的后脑勺压在自己怀里,而迅猛的翅膀就从他眼前几公分的距离划过,让他闭眼骂了句:“噢!该死的!”
他带着女儿回到了家,让她坐在老旧沙发上,而他走进了厨房去做饭。
现在的时间到傍晚了,狭窄客厅里,从被过度磨损的玻璃窗照进来的太阳余晖昏暗,屋内没有开灯,仅凭这点光亮视物,屋子杂乱但自有秩序,到处都是生活痕迹。
一件工装挂在门后简陋的衣帽架上,不论样式、布料都和亚瑟身上穿着的一样,但比之干净整洁多了,也许是他所拥有的最好的衣服,而关着的门上不止有常见的门锁,还有被安装在较高位置的插销,那里是年纪小的孩子所够不到的;
电视看款式已经很老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扯出来许多线搭在底下的电视柜上,那上边还有许多杂物,如电视遥控器、饼干盒、奶粉罐、梳子等,还散落着几枚脏污的硬币;
然后两间卧室、厨房和洗浴室,全都保持了一个社会底层的贫困家庭该有的模样,但在一些细节地方,那些属于‘梅根’的生活痕迹、属于她的事物——
各种花样的发夹、手工制成的布玩具、被洗刷得干净柔软的衣物、儿童绘本等。
窗户下的桌上还有亚瑟因梅根的病而写下的各种方法,包括他尝试的经历和所得到的结果,所有字迹都是潦草的,甚至有拼写错误,它们证实了他只有小学学历,也证明了属于一位父亲因无能为力而产生的痛苦。
亚瑟在做饭的间隙从厨房里出来,他慢吞吞地走到梅根面前,蹲下身,手抚在这个哪怕‘回家’也仍没有半点复苏痕迹的孩子肩上,他说:“你从一个梦里,来到另一个梦里,究竟哪里才是真实的?”
他笑起来,看到梅根空洞的眼眸,愉悦的情绪毫无保留地溢出,“是啊,答案是,”
“在我身边。”
“我的身边就是你的全部。”
小丑当然清楚这一事实,但他需要把这个观念带给她,要灌进她的脑袋里,之后才能催生出更有趣的、能令他开怀的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