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秋看着沐若溪夺门而出,略一迟疑,走进了内室。
如秋想,爷从来不近女人,刚才那个丫头上下其手,还趴在爷胸口拱来拱去,虽然爷不得已要让她诊治,但刚才爷肯定觉得恶心。被她那么碰过,爷势必是要更衣的!
“世子爷,如秋伺候您更衣……”这种事,平日里世子爷自然不让她伺候,就连影卫俊风和顾晨也很少做,但是如今爷不是病着么,作为白鹤院唯一的婢女,自己进来伺候也理所应当……
“不必。”白落霆丝毫没有换衣服的意思,只紧了一紧衣襟,挥了挥手,又对一直站在一旁的程太医摆了摆手,“让太医见笑了,新娶小妇淘气,不懂医术,胡言乱语。”
白落霆刚才没让太医回避,就是想让太医听听沐若溪经常随口说出的听不懂的医学用词,他盯着程太医问,“对刚才新妇的拙见,太医可有何高见?”
程太医欲言又止,看刚才那个小丫头的样子,根本就不会医术,哪有就诊不把脉的?但是说她不会医术吧,她竟能知道除了切脉,在胸口也能测到脉象,这一般只有有经验的大夫才知道,甚至此部位比切脉更准。还有,她提到了什么“豆性心律”,虽然不懂她说的是什么,但是推测大约是世子的雀啄浮沉脉象,此脉象确实与中毒相关。但是她说的,什么数字、“血压”又是什么?
“程太医?”
“哦?哦……”程太医沉吟了一下,“世子夫人慧眼如炬,脉诊极准。”
“太医的意思是,她刚才那番检查,与太医诊断无异?”白落霆一挑眉,刚才那丫头报了一些数据,竟然都有意义?倒是小瞧了她!
“是。但是……夫人最终也没下论断,老夫也想听听夫人的高见!”程太医抱拳。
白落霆凝视着太医,太医所言不像客套,到像真心佩服。白落霆禁不住怀疑,一个冲喜丫头竟然真的有能力治好自己?她是何人,如何做到,用药从何而来?想到这白落霆无心回答太医,只是继续追问:“一介民妇,太医谬赞了。那太医可知我刚才所用为何药?”
太医一愣,沉吟片刻,略带羞愧,“此药甚是稀奇,恕老朽未曾见过…可有药渣?”
白落霆没回答,想起刚才沐若溪说的药名,继续问:“太医可听说过青梅一类的药物?”
“青梅?能制药?老朽第一次听说。”
白落霆沉吟片刻,他是想过青梅用药所知之人应不多,可程太医见闻广博也没有听过,那那个小丫头从何得知?谁给她的药?偏偏恰好对自己的病症?
顾晨看着白落霆沉默不语,心想,这世上还有竟然连程太医都不认得的药?这个冲喜的侧妃,竟有这等奇药,可真是不简单。
白落霆知道程太医能力尽于此,微微一笑,行礼谢过,“多谢太医,顾晨,送太医出去。”
“是。”顾晨送太医出门。
“你也下去吧。”白落霆对如秋摆摆手。如秋只好轻手轻脚退下。
屋内很静,只有俊风悄无声息地站在一角的暗影里,几乎与窗外的夜色融为一体。
白落霆对着俊风说,“拿来吧。”
“是”。俊风上前,双手恭敬呈上一个礼盒,“刚才太医在,小的就出去接了信,这是严霜送来的,另外她还特从阁里找了这十全荣参丸,看爷是否用得上。”
白落霆接过信,显了字后,见上面娟秀的蝇头小楷写道,“飞镖与振航镖局的铁质不同,镖带绣线是北部一带的棉线,不同于振航镖局常用的南方丝线。推测是有人嫁祸振航镖局,且为北方行家,属下正在查。”
“另外,娥艾(AI)一事,沐家上下60口查无此物,也无此人。沐若溪与沐家嫡女画像相貌一致,但不能排除易容。沐若溪的肩膀处有一个蝴蝶胎记,此事只有其母和身边人知道,如果易容,应该不会有胎记!属下想入府查验。”
白落霆将纸片丢进焚着珈蓝香的小鼎之中,说,“跟严霜说,胎记一事无须她管,不必入府。”
“是,那要不要属下安排个婢女看看……”俊风说。
“不必。”白落霆看着香鼎炉里的淼淼青烟说,“让严霜去查一下沐家和西厂是否有联系”。
“是!”
俊风推门出去,顾晨刚好送完太医,候在门口,“爷,小的有事禀报。”
白落霆看着炉灰烧尽,转身往内室走去,“进来。”
“是”。
顾晨进屋,随着白落霆进了内室的房,才递过来几样帛。
“暗信阁几处堂口送过来的几个信息,其他的属下已经处理,这几件请世子过目,最近天冷,北边高昌和瓦剌入关甚密,具体情况请您过目。另外,朝廷又派了三队粮草去给护北都护府,这是行军图……”
“父亲在北戍边,那边的消息要多留意。”白落霆翻了翻帛,已将全部内容记在脑中。
“小的明白。”顾晨又接着递上一个块布片,难掩眼神中的激动之情,“爷,你看这个……”
一块黑色的布料,做工并不精细。
但白落霆一看下,目光一聚。
顾晨接着说,“这黑色粗棉布是北派织法,属下已核实过,与镖带上的棉线,是同一种,且有仓子味道……属下想,应是那黑衣人身上的布料!”
顾晨记得以前世子提过,10年前绑住他的黑衣人,就是粗粝棉线、仓子味道!
白落霆细细摩挲了一下布片,问,“此物哪里来的?”
“大理寺的暗刃从今日的卷宗中发现,递过来的”。顾晨接着说,“茳十街的混堂(浴池)有个公子丢了衣服与钱财,与那混堂的老板扭打在一起,对簿公堂。属下推测,应是那黑衣人混进了混堂,偷了衣服易了容逃走的。”
白落霆点点头,将布料收到木匣之中。
“属下已安排了人去北边查。”
“行事注意隐蔽,以免打草惊蛇”!
顾晨拱手应着,此时,就听到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扣门声,顾官家在门外说到,“世子爷,宫里来了旨,陈公公已到前厅,请您接旨”。
这么晚来旨?顾晨眉头一皱。
“请他稍坐,我马上到。”白落霆说。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