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霆眉峰一挑，眼色冷峻，“我记得那花，大约是我弱冠礼之时，就有了的吧？！”
顾晨急忙跪下，“是！爷，是属下无能，没能察觉。”
白落霆摇了摇手，示意顾晨起来，“手法诡谲，且那花闻起来无毒，又与你何干。”白落霆接着问顾晨，“府里可查到些什么？”
顾晨忙说，“府里其他都没有可疑之物，属下也在想，会不会是有毒之物已经不在了。如果中毒是因这花而起的话，那正好时间对得上，因为前一阵秋雨以后，花已经都败落了。”
“怪不得。”沐若溪恍然大悟，“怪不得我在府里的时候，没发现这花，也没闻到花香，原来是花期已过。”
顾晨接着说，“这几日，府上这些年的采买之物的账本，属下也都让俊风、如秋和严霜等人查验过了，轩辕三年年初，府上欲采买丹砂，供应家中方士助炼仙丹，但在支取时，大夫人说生死有命，不必炼丹，故而并未采买，在账本上添置后又标注未支取，勾划掉了。”
“轩辕三年年初，母亲刚嫁过来不久？”白落霆挑眉问。
“是。”顾晨点头。
“从那时就布局了？”白落霆却想了想又道，“不对，怕是有可能更早。”白落霆接着问，“何人建议采买？”
“账目未记，但属下着人询问了大夫人身边的几个老嬷嬷，说是大夫人陪嫁的柯嬷嬷撺掇的。”顾晨回答。
白落霆面上一片冷厉，示意顾晨继续。
“轩辕三年中，虽未采购丹砂，但是采购了一批罕有的北海银鱼，也是柯嬷嬷采买，此鱼由遥远的北海运来，路上水运陆运近一个月，却能一直不腐，下人们啧啧称奇，都说是长生不老鱼。因为过于珍贵，只供王爷和大夫人享用，当时王爷并不在府上。属下觉得这笔采购可疑……”
“古有帝王，以水银灌之，尸身不腐……”白落霆眼底布满暗色。
“对！一定是水银，就是丹砂里的汞元素，有防腐的功能。”沐若溪解释。“如果是在鱼里放入了水银，一个月后，那鱼肉必定浸满了水银了……”
“轩辕三年中，正是……爷诞辰之日。”顾晨说。
“据说，我出生之时，哭声孱弱，曾有御医说……怕是活不久？”白落霆冷冷地问。
“是。”顾晨低声说。
“所以，你的身体里的汞，大概就是从出生之时，就从大夫人的骨血里携带而来的。”沐若溪推测着，“自然会导致你出生虚弱。若不是那个时候，已经接近生产之日，你都有可能胎死腹中”。
“轩辕三年年底，虽未采购丹砂，但是采购的一批茉莉熏香，是与之前的普通紫檀沉木香不同的，据说镇邪避秽、银辉闪闪，属下查了，里面添加了大量的朱砂。”顾晨接着说。
沐若溪点点头，“对！这个就是大夫人香炉里的香！”
说完，觉得有点冷，抚了抚胳膊，转眼就见白落霆周身一片阴霾，似散发着冷气。
顾晨也是面露冷色，“听我娘说，那个时候，大夫人一直体弱，脱发、梦魇、浑身酸痛，都以为是产后虚弱，症状也相似。”
“好毒辣的手段。”沐若溪也已经有点明白了，就是从一开始就有人给白落霆的娘下毒水银，那东西无色无味，以朱砂添加，人们又不懂毒性的严重，所以，大夫人的身体一直不好，而白落霆从出生也是携带水银之毒的，之后母乳喂养，自然也一并被下了毒。
顾晨皱眉继续，“之后，多次请大夫、御医诊治，都治不好，只说大夫人是产后失调。大夫人心地善良，只觉得是嫁入王府福报不够，就带着世子去玉露山代发修行了两年，同时屏退了几个嬷嬷，其中柯嬷嬷也就被外放了。我娘说，那时之后，大夫人身体才好转一些。”
沐若溪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要不是大夫人带着白落霆离开，怕是过不了多久，两个人就都要被毒死了。
“那之后呢？”沐若溪忍不住问。
“之后，府内没有采买朱砂或丹砂之类的记录了。”顾晨说。
沐若溪点点头，“时间点都对得上，柯嬷嬷就是最大嫌疑人了！”
“哼，一个下人，背后必然有人主使。”白落霆敛了气势，垂眸沉思。
沐若溪又想，“如果……下毒人是针对大夫人的，那……大夫人去世之后……应该不再下毒了才对，可是你的毒……”
“所以……这毒不止针对大夫人，还有世子！”
顾晨看了一眼白落霆，见他没有制止，便出言捋出之前的事，“大夫人因在外游历身体见好，世子爷也逐渐身体强健，大夫人每年就会带世子外出游历半年，8岁那年，大夫人与世子在民间游历时，不幸仙逝，世子爷一心想追查凶手，也在民间寻觅了三四年的时间，之后因着到弱冠之时，才不得不回府受弱冠之礼。”
白落霆突然说，“弱冠之礼时，有一份赏赐，是避秽龙涎香。”
顾晨回忆了一会儿，突然瞪大眼睛，说，“是！龙涎香乃宫内专用……莫大的赏赐，府上阖府了七七四十九天。”顾晨说，“属下还记得，您当时说，最该得此香供奉的是大夫人，还命人在大夫人的房间同样了七七四十九天！”
“是不是这个味道？”白落霆指着那干花，冷笑。
“是！”顾晨的眼睛再次瞪大。“就是那个时候……爷的病……”
“哼！”白落霆倒背着手，看向了窗外。“之后，病稍有好转，别的赏赐又来了！”
“后花园的花……”顾晨欲言又止。
后花园的花，赏赐了也有好几年的时间了，所以，爷的病情，好好坏坏，时断时续，原来都拜这花所赐。
“所以，没了鲜花，干花就来了。”白落霆已经戴好了口罩，闻不到花香的气息，他走前两步，用桌子上的茶挑将几朵干花从其他干花中挑了出来。
“爷，公主竟然……”顾晨没有再说下去。
“不是她。”白落霆摇了摇头。
“咚咚咚”，就在此时，门口响起敲门声。
“谁？”顾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