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晓芙坐在酒店花园里吹了很久的冷风,风把她的头发吹得像深秋的枯草一样凌乱。
等酒店大堂人影凋零,冷冷清清,她才慢吞吞回到酒店内。
两位女郎已经给她发了无数条信息,随时报告任务进展情况。进展就是,季锋和褚言都还没有回房间。
十点多的时候,季锋房里的女郎发了张模糊的照片过来:
【任务目标出现,有照片我再发你。】
照片很糊很糊,但明显能看出是男女搂在一起的一张自-拍:
看着熟悉的侧影,以及想到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春晓芙情绪复杂,说不出是痛快、恶心还是悲哀。
她早就知道她爸爸是这样一个人,但还是没法承受亲眼目睹的冲击。一如当年,她亲眼目睹褚言与人欢好时的震颤。
同时让她没法承受的,是她作一个女儿,亲自布下陷阱诱导自己的父亲去做这样的事。
她不是个好女儿,但是她没有办法。
她不这么做,她妈妈会疯掉,她也会疯掉。
就让她做一个不知仁悌忠孝礼义廉的人吧,她只想好好活着。
春晓芙站在落地窗边,头抵着玻璃,出神地看着脚下的万家灯火。
季锋房间里的信息好久没有跳出来,另外一边,褚言房间里的女郎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电话短促地响了几声之后就挂断。
春晓芙心头警铃大作,这是她和两位女郎事先做好的约定,碰到危险,马上打电话给她,响个三声就挂掉。
难道是褚言做了什么事,伤害到别人了?褚言那个家伙,越来越没底线了,她要亲自抓到他的犯罪现场!
春晓芙想也没想,拿起房卡就冲了出去。
褚言住的是行政套房,在楼上几层。春晓芙乘电梯上去,刷卡开门,门一打开,女郎赫然就站在门口,透明蕾丝睡衣外面,紧紧裹着酒店的浴袍。
见到春晓芙,女郎一声不哼,使劲朝她眨眼,似乎在暗示什么。
春晓芙问:“褚言就在里面是吗?”
女郎摇头,双唇紧闭,一句话都不敢多说,裹紧浴袍逃命似地飞奔而去。
褚言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人这么害怕?
春晓芙捏紧手机,踏进房间,压低声音叫:“褚言?褚言!”
门在她身后关上,室内归于黑暗。她打开手机,边往卧室方向走去边录视频留证。
走到房间门口,探头往里张望,床上没有人。
身后,会客厅方向传来“叮”地一声响,是打火机打开的声音。
春晓芙猛地转过身去,远远地,黑暗中,有一点猩红明明灭灭,她沿着猩红一点一点往前走。
走到客厅,眼前所有遮挡消失,20゜落地窗倒映着窗外的繁华夜景,流光溢彩。她的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沙发上的人影也慢慢显现出来,男人面色隐晦暗沉,修长的手指夹着烟,白色烟雾在他周身缓缓萦绕。
烟雾中,她清晰地看到这个男人的脸——褚城。
春晓芙心脏怦怦直跳,手心冒汗。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看到他,她总会想起她十六、七岁的少女时期。想起她偷鸡摸狗似地在他眼皮底下谈恋爱,结果恋爱谈到最后谈成了一场笑话。
想起他冷眼看着她青春期的躁动,看着她为爱不顾一切,却不知她飞蛾扑火的爱不过是一坨裹着蜜糖的屎。
他是一面镜子,照出她青春期所有的难堪、屈辱与癫狂。
春晓芙脚步慢慢后退,下意识地转身就跑。
“春晓芙。”他叫她,声音平静地听不出情绪。
原来他早就认出了她。她的手按上了门把手,却没有按下去,她听到他说:“看见我跑什么,你以为在这里的是谁?”
春晓芙的手从门把手上慢慢松开,她转过身,一点点地往前走,随着她的走动,房间好像慢慢亮了起来。褚城的身影愈加清晰,他跷起腿,姿态随意地坐在沙发上抽烟。
烟味很浓,春晓芙轻轻咳了几声,不敢再进一步。
褚城漫不经心地瞅她一眼,微阖的眉眼在淡白的烟雾中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