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天盖地的尘埃散去,少年竟仍立在原地,白衣纤尘不染,长发丝毫未乱,脚下一小片砖石完整无缺,再向外,几成废墟一片。
“现在,该我了。”
司空无云淡然开口,与此同时,一道剑影从他背后缓缓升起。
那剑影近乎透明,如同云雾般飘渺无害,而被它锁定的宁天德却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指尖甚至隐隐颤抖起来!
他竟完全看不透这清瘦少年的修为!
看不穿他人修为,无非两种原因。
其一是对方刻意收敛——而此时司空无云剑势已起,显然并未有丝毫掩饰。
另一便是……比他要强很多、很多倍!
宁天德感觉周身泛过一阵寒意,还未来及细察,剑影已逼至他面前,一化二、二化四,一道剑影瞬间分化成无数道,强势地封死他所有退路。
每道剑影都带着逼人锋芒,像是下一瞬便要将他扎成筛子!
一瞬惊异后,宁天德迅速反应过来,提剑抵挡。
他的修为并不低,宗内罕逢敌手之称也并非夸张,手中长剑舞得龙腾云起、虎啸风生,很快击溃了死死包围着他的剑影。
“哈哈哈,不过如此……嘛……”
肆意笑声刚出口便滞在唇边,宁天德整个人骤然紧绷,视线缓缓向下,眼球转到了极限,才看清他先前那股寒意来源。
一柄泛着冷光的长剑凌空悬浮着,不知何时横在了他颈前!
宁天德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先前那些剑影并不是为了攻击他,而是猫捉老鼠般的戏弄。
真正的锋芒,早在一开始便贴在了他最脆弱的颈侧!
宁天德诧异抬眼,对面司空无云仍立在原地望着他,眸中甚至带了一丝不耐,似乎是在嫌弃他觉察得太晚。
被戏耍的羞恼感涌上心头,宁天德想要闪身避开颈前的剑,再次发起攻击,却突然觉得后心一痛!
触感这才迟钝地传来,原来司空无云的剑不仅贴上了他的脖颈,还分化出几道剑芒对准了他的后心、腰眼、丹田,散发着汹涌寒意!
仿佛只要他再动一下,便会数剑贯体、横死当场!
意识到这一点的刹那,宁天德才真的慌了,他不可置信地望向不远处的少年,才恍然意识到,自始至终,那少年似乎连手指头都不曾动过一动。
……都这么强了,还来参加月考核做什么啊!
宁天德心头忿忿,刚想抬手示意认输,却浑身一凉。
紧贴着他颈侧的剑更近了,剑刃已陷入肌肤,带来一阵令他胆颤的痛楚!
“好了,点到为止,宁天德输。”
威严的女声从不远处响起,险些切入血肉的剑才停了。
宁天德猛地吸了一口气,有些惊恐地望向对面。方才一刹那,他真的感觉到死亡正在逼近!
而差点要了他的命的少年却始终一副风轻云淡、波澜不惊的神情,像是丝毫不在乎一条人命!
内门何时来了这样一个疯子?!
宁天德摸了摸乱跳的心口,只觉心有余悸。
演武台旁,尚梦及时宣判了比试结束,一边在记分簿上记录,一边朝苏时雪轻语:
“你这小弟子有点蹊跷,修为已在化神境界后期,如此深藏不露,怕是不简单……”
苏时雪也有所觉察,拧眉朝司空无云望去,后者恰有所觉般抬起了头,对上她的视线。
烈日之下,司空无云更是苍白到近乎透明,几无血色的薄唇微微翕动,还未出声,身体便猛地一晃,径直从演武台边倒了下去。
演武台悬浮于群山之间,其下没有任何遮挡,若是这样摔下去,非得粉身碎骨不可!
苏时雪心头一窒,顾不得方才的异常,立即纵身追上。
不到两息工夫,她接住了司空无云下坠的身体,这才发现他通体冰凉,甚至在微微发颤,精致眉头紧紧蹙起,像是在忍耐着极大的痛苦。
正打量着怀中的少年,苏时雪觉得腰间一紧,低头便看见一只修长纤细的手紧紧攥住了她的衣角,用力之大,指节都隐隐发白。
像某种没安全感的小兽。
正这般想着,司空无云恍惚地睁开双眼。
“师尊……?弟子这是……怎么了?”
“方才你突然昏倒,从演武台上摔了下来。”苏时雪皱眉望着他:“是身体哪里不舒服?还是之前的伤未好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