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姜婉禾就早早起床开始更衣打扮,好不容易才上榻的沈珩安忍不住小憩,闭着眸子,声音沙哑道:“不过卯时,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姜婉禾带上点翠耳环,看着床上不动如山的沈珩安,微微蹙起眉头,淡淡道:“新妇进门第一日是要早起给婆母请安的,世子,难道你在军中无所事事吗?”
身旁伺候的女侍听着姜婉禾的话,手上的动作一顿,眸中闪过一丝讥笑。
姜婉禾看着她的小动作不由轻笑一声,摆了摆手示意女侍先下去。
走到沈珩安的身旁,好整以暇望着道:“妾身瞧着刚刚那女侍,如同小鹿一般湿漉漉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世子,世子还是出去避避嫌比较好。”
面对姜婉禾的阴阳怪气,沈珩安勾起身旁的锦袍随意的穿上,幽深的眼底满是玩味
“呵,第一日你就管起我来了,看来我这个世子妃果然是最贤惠的存在。”沈珩不死心的继续问道:“当真不需要我去给你撑撑场子。”
姜婉禾越过屏风径直走到梳妆镜起,冷眼瞧着台上老气横秋的首饰,随意的拿起一根放在手上把玩着。
步摇上坠着的珍珠相互碰撞,发出犹如江南小雨击落瓦片上的哒哒声。
冷笑道:“撑场子也不是这个时候去撑,是她们长辈给妾身这个新妇下马威,不是妾身带着世子去给她们下马威,世子还是赶紧去处理公务。”姜婉禾听着门外稀稀疏疏的动静,随后面不改色道:“世子一定要赶着正好的时间到寿安堂,幌子妾身都替世子想好了,就说回来陪妾身用早膳。”
沈珩安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得体的姜婉禾,三两下就整理好,信步离开房间。
看着沈珩安离开的背影,姜婉禾丝毫不理会门外那不知死活的嘀咕声,走到梳妆台前,神色如常的看着镜中的自己。
沉声道:“进来伺候我梳妆。”
姜婉禾透过铜镜,发现侍候自己的不是刚刚的女侍,黑白分明的眸子满是玩味,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珠钗。
故作无意道:“怎么不见刚刚的那个女侍,可是她对本世子妃有何不满。”
“夫人说的可是莺儿姐姐。”
“莺儿。”姜婉禾在心里喃道。
面上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嗓音如同山涧流出来的清泉,让人不自觉感到几分凉意,“我初来乍到,哪里知道什么莺儿,绿儿,不过就是我瞧着她身上的穿着,不像是什么普通女侍,心中免不得有几分好奇。”
女侍听姜婉禾这么一说,仿佛打开话匣子一般,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讲给姜婉禾听,“莺儿姐姐是家生子,她爹是庄园里的管事,她娘是老夫人院里的管事婆子,穿衣打扮自然就与我们这些没身份有几分差异。”
姜婉禾脸上的笑意逐渐变成的冷笑,手上的珠钗在她有意的碰撞下,放出滴滴答答声,
让女侍心头一颤,以为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多嘴,还请世子妃饶命。”
姜婉禾一脸笑意的看着眼前只算得上中等之资的女侍,嘴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弧度,摸了一把头上的簪。
不紧不慢道:“那你是家生子还是后头买来的。”
女侍急忙回应道:“奴婢家里世代都是务农的,只不过前几年闹饥荒,好好的五口人就只剩下奴婢,那个时候兵荒马乱的,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连个倚靠都没有,就只能签了死契,来王府讨口饭吃。”
“那你可愿意跟我。”
原本置于女侍手上的木梳毫无预兆的落在地毯上,发出一道闷声。
不远处的珠帘也被从窗户钻起来的风,吹的滴滴答答响个不停,一时间姜婉禾只觉得吵的慌。
看着女侍脸上大颗大颗的泪水,姜婉禾隔着帕子一一拭去,眸中却不见一点情绪。
丹唇微微张和,秀气的眉头不耐烦的微微蹙起,“我瞧你这副模样似是不愿。”
女侍可怜巴巴的摇着头,哽咽道:“奴婢自然是愿意,还请世子妃赐名。”
姜婉禾故作思考的敲击着梳妆台,脸上却是一副好不上心的模样,喃喃道:“洛阳城里见秋风,欲作家意万重,你叫意怎么样。”
身为奴婢的女侍哪里有选择,只能顺从的磕头谢恩道:“奴婢谢世子妃赐名。”
姜婉禾故意磨蹭到时间,才带着意气定神闲的朝着寿安堂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