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望看着那人潇洒地离去,头都不带回的,只能无奈叹气。他站在原地缓了缓,直到血液流顺畅了才去了鹰眼营。
周竖竟然不在,他有些意外,等了好半晌也不见人回来,他只好先去巡街卫,迅速安排好一切就要走。
一个长得人高马大的小孩儿笑问道:“头儿,今天怎么来去匆匆的?有什么要紧事吗?”
陆望一巴掌拍过去:“虎子出息了?头儿的事都敢管?”
虎子的姐姐在宫里当差,他才有机会进鹰眼营,虽然长得虎头虎脑的,但是人机灵,陆望还挺喜欢他。
虎子嘿嘿一笑:“头儿不会要给我们找个嫂子回来吧?”
“嘿,别说,头儿这两日春光满面的,还真是有喜事儿的样子。”
“头儿,嫂子漂亮吗?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啊?”
………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陆望似笑非笑地听着他们胡诌,见他们越说越兴奋,毫无停下的迹象,才喝道:“吃多了是吧?要不去跑个圈儿消个食?听着啊,巡防时机警点,尤其是鬼市和玄武大街,出了事我拿你们是问!”
“是!头儿尽管去找嫂子,那些地痞流氓小扒手,交给我们就行。”
陆望勾了勾嘴角,又去周竖那里晃了一晃,依旧没见到人。
他有些不放心,问了周竖的副将,副将说进宫去了,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以陆望的官阶进不了宫,也不能坐着干等,他想了想,去了刑部。托相熟的狱卒一打听,陆望才知道周攀被接走了。
陆望怀疑自己听错了,是接走,还是劫走?要是被劫走,刑部早就鸡飞狗跳了,要是被接走,杨宗道怎么会无缘无故同意放人?周竖用了什么办法将周攀接走的?
他马不停蹄赶往周府,天色暗下来,府里丫鬟正在掌灯。陆望不是第一次来,周府的人都认识他,管家直接带他去了周攀的院子。
周竖正在给下人交代事情,看见陆望来,勉强扯了扯嘴角:“你怎么来了?”
陆望闻了闻,屋子里有药味儿飘出来,他道:“来看看老四。”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周竖带着他进屋。屋里很暖和,陆望解了披风,交给一旁候着的丫鬟,走进内室,周攀被裹得严严实实,脸上都缠着绢帛,反而看不出伤势有多重。
“我要是消息灵通,就不会在营里等你一整天了。”陆望没好气道,“你到底怎么把彦林带出来的?”
周竖一脸倦容,声音沙哑道:“我去求太后,求陛下,用官职给彦林争取了十天时间。”
陆望正准备喝口水,闻言直接将茶杯砸在桌上:“周彦正,你糊涂!你是周家嫡长子,彦林如今出了事,周家就靠你一个人撑着,如今你没了官职,周家怎么办?”
周竖捏紧双拳,激动道:“那彦林怎么办?彦林是我亲弟弟,我不能看着他死在大牢里。要是连自己亲弟弟都救不了,要这一身官职有何用?”
他似乎怕吵着周攀,极力压着声音,“你知不知道,那个宗合和采露都消失了,所有的线索都断了。”
周老爷子的一个学生任刑部员外郎,暗中关注着周攀的消息,得知周攀被施以重刑,生命垂危,便立马派人给周竖送了信。周竖哪里还管得了其他,只一心想马上将周攀带出来。
陆望无言以对,若是他,他会怎么做?
“可笑的是,我那官职一不值,这十天是用我父亲一辈子的颜面换来的。父亲的门生不乏有位高权重之人,但几番奔走,彦林依旧难逃酷刑。陆归程,此事不简单,杨宗道背后有人,那人不仅不怕满朝武,更不惧陛下和太后。他甚至给陛下施压,陛下是念及与父亲的师生情谊,给了十天时间。陛下说,他只能做到如此了。你猜,这人会是谁?”
那个名字呼之欲出,陆望却没有说出来。不过经此一事,他更加意识到顾舟山的滔天权势。如今建安王离京,太后势微,皇帝无权,再这样下去,恐怕他就要一手遮天了。先有周攀,后有苏疑,下一个会是谁?
周竖见陆望沉默,继续说道:“此前关心则乱,未能窥探全局。现在冷静下来,倒是想得通了。挑起周杨两家矛盾不是目的,周家与苏家,苏家与建安王府,苏家与陆家,何等庞大复杂的关系,江流汇聚成海,便能嫌掀起滔天巨浪,那人怎能容忍?苏问之的事也定与他也脱不了干系。”
陆望点头:“彦正,我……”
周竖顾不上他的哽哽咽咽,兀自说道:“陆归程,不管溪若与瑾之的事能不能成,我都当你是朋友。我前日去龙骁卫,听杜将军提了一句,说是姜国蠢蠢欲动,有起兵之势。此事不知真假,但苏陆两家皆镇守北境,我便与你提一嘴。兵部那边一点风声都没有,你听了便忘了吧。”
陆望自然懂他的意思,只道:“周彦正,你别胡思乱想,我还等你叫我一声舅舅呢。等这件事了了,陛下自会让你官复原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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