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多人在暴雨中踉跄地行走一天。
杏花村三百人,露雨村一百多人,有一些没带雨具的村民,并没停留在青砖房里,大雨中全身淋得湿透仍前行着。
无论多大的雨,没有人停下来。
也没有人说话。
所有人都很恐惧,而恐惧是一种力量。
连走十几个小时,中途没人停下,一直没有停下,却没有一个人有怨言,因为的所有人心里清楚,他们需要在晚上天黑前赶到县里。
一旦夜里被困在路上,他们会死。
饿了就拿一点怀里揣的干粮咬两口,没有干粮,就喝水饱肚,没有一个人肯落单,这种环境下,落单就意味着死亡。
夏樱走了一上午,她走不动了,于是拉了拉母亲苗秀兰的手,苗秀兰就蹲下来,将她背在身上,弯着腰一步一步前行。
她歇一会就挣扎着下来,再继续走一段路。
等到她腿短跟不上了,父亲夏冬生就会把她抱起来放到他的手推车上,夫妻一同推着车带着她走。
所有人默不作声,大雨中没有人说话,只有不断前行,越过一处又一处艰难的山路。
幽黄的路前方,仿佛没有尽头。
周围因大雨遮掩,雨烟弥漫,根本看不清周围环境,若能看见就会发现,很多颜色昏黄的雾气正在他们一行人的上方张牙舞爪。
一路跟随,似乎想钻进去,但怎么也钻不进去。
这些人外面仿佛有一片领域,将怪谲迷雾隔挡在外, 使他们不被干扰,顺利前行。
黄雾一直跟到了城外,才不甘退去。
下午,雨慢慢停了下来,穿过泥泞的官道,四百多人加快了脚步。
当前头的人借着朦胧的雨烟,望到不远县里城墙时,他们激动起来,在前面手舞足蹈地吆喝。
“县城到了……县城到了!”
“我们到了!”
“……老天爷啊,天黑前终于赶到了!”
当队伍后面的人也知道后。
所有人都欢腾起来。
夏冬生甚至一把将坐在车上的女儿夏樱给抱了起来,狠狠地亲了一口。
夏樱懵逼地坐在那儿,被爹娘亲脸蛋。
雨停了,所有人脱下蓑衣,激动的,大笑着,哭泣着,已经不用村正催促,他们铆足了劲往县里赶。
一直沉默的四百人,响起欢声笑语,灌了铅的腿这一刻都变得轻松起来,他们步履飞快地冲向县城的大门。
在进了县城那一刻,喜悦停了下来。
所有人愣住了。
城门大开。
好似许久未关上,落满了灰尘。
城内青石砌就的一座座城垛,里面空空荡荡,一行人走进去。
荒凉的城镇,地上全是废弃的树叶与刮下来厚厚一层黄土,城里两边店铺林立,门窗破旧,没有人。
没有人!
更没有一丝烟火气。
这是一个死气沉沉的城。
夏樱趴在父亲的背上,望着眼前这座被荒废了,无人的空城。她也愣了,怎么会这样!人去哪了?
不说村民,就连杏花村和露雨村的村正都傻眼了。
他们想过县城的情况可能不妙,却没想到早已人去城空。
而且已经空了不止一天两天,至少半年以上。
“天啊!这里发生了什么?”
“人呢?有人吗?”
“这是空城,完了,都死了……”
“这里会不会有诡,我们该怎么办?”
……
四百人好不容从村子里逃亡出来,以为到了县城终于安全了,却没想到县城已成空城,又累又饿的村民一时间慌乱起来,他们不敢随意进城,车马停在了大门处,所有人围到两个村正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