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狄芳如何威胁,萧闻歌都宛若死水,丝毫不惧。狄芳也不生气,只是笑意吟吟地坐回太师椅上。
审讯的胡人士兵嘿嘿一笑,满口黄牙,拿起火盆里的烙铁,对着萧闻歌肩上的伤口大力按下去。
滋滋的熟肉气息飘荡在营帐里。
萧闻歌痛的面色苍白,汗如雨下,手脚痉挛地上下颤抖。她艰难抬起一只脚踹开胡人士兵,士兵狼狈滑稽地倒在地上,吹胡子瞪眼。
狄芳阻止了胡人士兵的暴起,慢条斯理地拿帕子擦脸。
擦后,狄芳轻轻一笑,下达指令。
“请萧姑娘上砍羊柱。”
砍羊柱,是北蛮人杀羊时钉羊的木头桩子,后来被丧心病狂的北蛮贵族用来惩罚俘虏
将俘虏吊在在砍羊柱上,暴晒在日下。活生生的人被当成牲畜对待,既带有侮辱意味,又让人无法反抗,痛不欲生。
夏日炎炎,烈日高悬。萧闻歌自昨夜被俘后滴水未进,嘴唇干燥得起皮,肩上的两个血窟窿散发作呕的腥气。
偏刚才还又受了重伤,饶是再强的人也只能命悬一线。
萧闻歌晃晃悠悠地被吊在城门前的砍羊柱上,意识恍惚。
狄芳的长刀在她腿上轻轻划出一道血痕,鲜血顺着长腿流淌在地上。狄芳笑得怜悯,说道:“若是第二日没有任何人来救你,你这条腿就别想要了。”
说完狄芳咧嘴一笑,像是得了几分趣味。
炽热的阳光浇灌在萧闻歌的脊背上,萧闻歌艰难地站在地上,双手被高高吊起。她忍不住头颅歪了歪,额上的含住就砸在干涸的血窟窿上,疼得她又不得不清醒。
城墙上的狄芳坐在阴凉下品茗,身旁胡人将领谄媚地问:“将军,我们何不直接杀了这小娘子。一个弱女子罢了,何必这么兴师动众。”
狄芳懒懒地看了他一眼,道:“弱女子?呵呵。”
“你可知前任龙虎骑副首领是怎么死的?”
那胡人将领立刻噤声,弯腰阿谀奉承几句就默默退至一边。
狄芳目不转睛地盯着墙下悬挂的窈窕少女,身材匀称,腰若扶柳。看似不过寻常妇道人家,谁知年纪轻轻就能砍了龙虎骑副团长的头颅当球踢。
若不是他有先见之明率先命人射中她两肩肩胛骨,能不能抓到她还是个未知数呢。
狄芳碧绿的眼眸沉了沉。
半晌后,青翠城里实在热得睁开不眼,狄芳雪白的面上也有些绯红。他略微烦躁地蹙了蹙眉头,须臾又变回道貌岸然的公子模样。
继而又似是想起什么事,叮嘱了将领几句就径直离去。
胡人将领的腰杆子渐渐直起来,他生怕城下那女土匪死了,命人灌水。
层层命令下去,守城的一个小卫兵接令,提了桶水就弯腰前往。
萧闻歌被烈日晒得头晕眼花,恍惚间看到一个卫兵前来,艰难地直起身子。被汗浸湿的发丝贴在脸上,干燥苍白的嘴唇几下开合,就被灌入清澈的泉水。
她连连被呛了好几下,甩了甩头看清眼前人。黄毛白脸,典型的胡人少年模样,厉声斥责几句,就几不可查地眨了眨眼。
声音有些奇怪,微微眨了眨的眼睛…倒是明亮清澈。
像两汪桃花浮动的潋滟清潭。
萧闻歌恍惚了一瞬,那人已转身离去。
夜晚,守城的卫兵昏昏欲睡。微凉的晚风拂过面颊,到让萧闻歌清醒了些。
远远听见守城卫兵一个劲地打哈欠,抱怨着守夜劳累,然后没一会就响起鼾声。
萧闻歌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悄悄靠近,那人正是白天喂水的胡人小卫兵。
周围鼾声渐多,赵玄清拿起笑道割开砍羊柱上的麻绳,萧闻歌直接瘫软在地。赵玄清一把拽起虚弱无力的萧闻歌,朝着不远处的水井跑去。
“我给他们的饭菜里下了蒙汗药,快走!”赵玄清低声说着,空中突然发射一枚羽箭。
赵玄清身体绷紧躲开,抬头一眼城墙上狄芳笑颜如花,唉声叹气:“两只小老鼠来了,拿我的的白羽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