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钦此人狡黠深沉,其权谋之术,他之所以能稳坐右相之位,背后不知堆砌了多少无辜百姓的血泪与牺牲,其路之坎坷,皆以他人之骨铺就。
而今,他竟与太子同流合污,与摄政王梁锦容之间,更是势如水火,朝堂之上,暗流涌动。
梁锦容身姿挺拔,双手负于背后,目光深邃:“今日御房内,我与右相政见相左,一切正如你所预料,太子拉拢我未果,转瞬间便与右相勾结一处,二人沆瀣一气,朝堂风气,愈发浑浊不堪。”言罢,他轻叹一声,语气中既有无奈,亦含愤慨。
姜南溪闻言,轻轻颔首,以示赞同。
她沉默不语,眼神中却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果不出她所料啊。
原来摄政王在朝堂时,遭人弹劾了。
梁锦容的心头笼罩着一层厚重的阴霾,眉宇间难掩忧虑之色:“不行,太子被那奸人王德福所蒙蔽,若是放任不管,太子继位,便是宦官专政。”
他在屋内来回踱步,每一步都似踏在心上,沉重而急促:“我朝世代,宦官专政乃是大忌,犹如利剑悬颈,不得不除。”
“王德福此人,必须速速除之,以绝后患。”
梁锦容动了杀心,只是他还不确定自己此举是否会打草惊蛇。
因此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身旁的姜南溪,期待能从她那里寻得一丝慰藉或是建议。
但眼前的姜南溪,却与往昔大相径庭,不见了那日畅谈朝野风云时的意气风发、神采奕奕,此刻的她,宛如一尊静默的雕像,目光空洞地凝视着摇曳的烛光,仿佛所有的思绪都已被那抹昏黄吞噬。
梁锦容伸出修长的指尖扯了扯她的袖口:“姜氏,你听本王说这么多,有何建议?
“而且你为何一直跪在地上?”他的话语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温和却又不失威严的责备。
“本王不是说了让你起身的吗?还是说你在同本王置气?”
这个姜南溪小女子心性,若非上次姜南溪说出那些话,梁锦容在朝中被弹劾一日,身边也无能说话的人,才找上了姜南溪,看这丫头是否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
姜南溪拧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眼眶随之微微泛红,几滴晶莹的泪珠便不由自主地滑落,顺着脸颊轻轻滑落。
她知道梁锦容是吃软不吃硬的,娇柔道:“王爷,妾不是想要忤逆王爷,只是今日妾和砚情小娘,发生了些争吵,砚情小娘嫉妒我,险些将妾推入水池之中。老太君说责罚我们两人一个在祠堂忏悔,并且腾誉金刚经五遍,姐姐在老太君哪里忏悔。”
梁锦容闻言不由得皱起眉心:“你是说砚情故意将你推入水中?”
“以我对砚情的了解,砚情柔弱异常,绝无可能做出这等事情,你肯定在胡诌!”
砚情是自己的表妹,他们几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本就是兄妹之情,一次梁锦容吃醉了酒,临幸了砚情,也就抬了她为妾室。
因两人从小的情分,梁锦容也是对砚情有些的骄纵。
平日小打小闹的事情不少。
他便是装作没看到。
但是今日姜南溪竟然说,自己那个柔弱不能自理的表妹险些将人推入了莲花池,他就不敢相信了。
自己的表妹真的会做出这等恶毒之事?
姜南溪看到梁锦容一副不信的样子,看样子是要护砚情的短了。
果然男人都是一个样子,她偏偏不依不饶起来,跌坐在蒲团上:王爷明鉴啊,我只是一个不得宠的侧妃,如今只配吃些残羹剩饭,砚情小娘独得王爷的宠爱,在这后宅之中权力之大,就连王妃都要看着她的脸色行事,我一个不受宠的侧妃又怎么敢诬陷砚情小娘呢!”
“你说的可是实情?”
姜南溪目光坚定:“今日所言,皆出自肺腑,实则是心中苦楚难以自抑,才斗胆向王爷倾诉一二。”
梁锦容闻言,目光闪烁:“你说的这些本王会去查实的。若是实情本王必然会还给你一个公道。”
平日梁锦容习惯性地到砚情房中,并未想到自己这个习惯,竟在众人看来是专宠。
如今看来,自己是要雨露均沾,其实细细看来姜南溪长相也十分的标志,只是是硬塞给自己的女子,他实在是不感兴趣。
算了日后睡房吧。
梁锦容语气温和而庄重,续道:“本王既已允诺为你主持公道,你便无需再跪,起身吧。本王此番召你前来,实有要事相议,望你我共谋良策。”
姜南溪却是依旧温婉地坐于原地:“王爷,妾身不过是一介深闺女子,素来遵循内宅之礼,知晓女子不宜涉足朝堂风云。故而,对于朝中诸事,妾身实难置喙,亦无良策可供王爷参考。”
梁锦容闻言,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他深知姜南溪的聪慧与敏锐,此番推辞,定有深意。“姜氏,你我之间,何须如此见外?你心中若有所求,或是对本王有何期许,但说无妨。本王定当竭尽所能,予你满足。”
这个姜南溪得陇望蜀,那眼珠子滴溜溜的必然还有着别的主意。
“姜南溪,你是姜少卿派来监视我的,已然暴露,就莫要再此惺惺作态了,你若是能为我所用,我便不追究你,否则你是知道我的手段的!”
梁锦容言罢,指尖轻轻一划,仿佛空气中都凝结起一抹无形的杀意,直逼姜南溪心魄,令人生寒。
姜南溪心中暗自思量,再如此逗弄摄政王,只怕会适得其反,是时候适可而止了。
她轻启朱唇,语带温婉却又不失俏皮:“王爷,妾尚有五遍《金刚经》未曾誊录完毕,心中颇感焦急,您看……”
摄政王闻言,眸光微闪,嘴角勾起一抹淡然而又意味深长的笑,仿佛早已洞察她的小心思,却也不恼,只悠悠道:“既是如此,这五遍经,便由本王代劳抄写,可好?如此,你既能安心,本王也权当修身养性了。”
姜南溪暗自窃喜,大鱼总算是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