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他这东厂指挥使之职,并不怎么得人心。但,他只须遵从老朱的旨意,旁人态度何如,于他而言,无足轻重!
想透此节,顾青对那些老臣报以冷笑,索性绕过他们,大步流星,昂首步入皇宫深处!
奉天殿内,庄严辉煌。
身披明黄龙袍的朱元璋,威严地端坐于龙椅之上,犹如天际之龙,俯瞰着下方。
玉阶两侧,武百官各按官阶高低排列,秩序井然。顾青,作为东厂的指挥使,归属武官行列,静静地伫立于右侧。尽管位居正三品,但在武官之中,此职位并不算显赫。朝会之时,若非主动发言,即便稍作低头小憩,亦能轻易隐于人群,不为人所察觉。
此时此刻,顾青正被连篇累牍的奏报弄得昏昏欲睡,不由自主地依靠在大殿的巨柱旁,意图偷得片刻安宁。眼帘刚轻轻合上,却忽闻疾步声破空而来,响亮的一声在殿中回荡:“陛下,微臣许嘉轩,有紧急事务禀告!”
“讲。”
“此事,关乎东厂指挥使顾青……”
“顾青!”
连续呼唤,如惊雷般震醒了顾青的心神,他猛地一颤,慌忙转头。视线触及一位面生官员,心中顿生疑惑。
而在龙椅之上,朱元璋目光闪烁,兴趣盎然地望向顾青,问向许嘉轩:“许爱卿,莫非顾青又捅了什么娄子?”
“非也,陛下!”许嘉轩激动回应,“顾指挥使非但未惹是非,反而成就了一桩大善举!”
“哦?许爱卿说说,南京城中的灾民,昨日皆已领到救济粮,可是真的?”朱元璋显得有些讶异。
“正是,陛下并未亲耳闻之。”
“此救灾粮之事,与顾青何关?”朱元璋追问之下,显然不解其联系所在。
“这些粮米,皆出自顾指挥使之手!”许嘉轩揭晓谜底。
话语一出,朱元璋亦是一脸惊诧,与顾青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氛围。
顾青恍然清醒,急行至殿堂中央,恭敬施礼:“陛下!”
“顾指挥使,许嘉轩所言,你可都听见了?”
“请陛下容禀,那救济灾民的粮食,确是我所为。”顾青连忙解释,“前些日子陛下赐予的五万两白银,我想着,我顾青向来忠君爱国,不为女色所动,不为金银所惑。”
“那这白银,你又是如何处置的?”
“我思虑再三,决定将其用于救济灾民,虽力所能及有限,但能解一人之困,也是善莫大焉。”顾青言毕,轻拭眼角,似有泪光闪动,这一举动,却不禁让人联想到了涂节的故作姿态。
只是,顾青的这一假哭,非但没有赢得同情,反而引来一片冷眼与讥讽。“平日里顾指挥使盘剥百姓,何曾见过这番虚情假意的表演?”一尖锐声音突兀响起。
面对指责,本欲继续装哭的顾青,眼神骤变。
闻此言,一股热血涌上心头,他猛地转头,目光如炬地瞪视着那发言之人,愤慨地驳斥道:“说到盘剥百姓,若非有尔等贪官污吏横行,天下何来难民流离失所之景!”
“说我顾青欺压百姓……”
“你们,配吗?!”
“你!……”
顾青所斥之人,正是吏部的一名侍郎。
侍郎脸色一沉,急声道:“蒋大人,这是金銮宝殿之上,如此放肆,难道心中全无君父尊位?!"
“正因为将陛下视为至高无上的君父,我顾青才敢直言不讳!”
顾青情绪愈发激昂,继续道:“若自家父亲手下皆为无能之辈,身为子女,自当直言不讳!若一味隐匿父过,那是愚忠,非孝也!”
“你、你!……”
那位吏部侍郎年岁已高,连年轻的涂节都无法抵挡顾青这番激烈的言辞,更别说他自己,听着听着,几欲被气得晕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