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好菊花茶，对方拿出一个周边描金的小骨碟，示意沈朦将仔姜条倒入里面，然后递给沈朦一只银色的叉子。
不像是来谈生意的，倒像是两人共进下午茶。
对方吃了小半截的仔姜，矜持点点头，表示浸渍仔姜也有，但玫瑰口味不常见。
“可是要进我家的商场有点难，进来的时候你也看见了，我们这里是自助选购，食品区域售卖都是易于存储的，你这种产品在柜台温度上有一定要求，而且需要售货员进行介绍。”
“机械化生产的浸渍食品是不需要温度保存，你就当普通梅制品售卖就可以。”
对方没吭声，意思就是兴趣不大。
沈朦偏头透过玻璃窗看着重叠货架那头往来的人群，大家进门的热情很高，可挑选起来总是拿起又放下，大部分是晃悠一个小时就当是带着孩子游玩的。
“刘经理，你家超市的人流量不错，但成交量却一般，要不是货品太单一，要不就是货品没啥特色，价格上面肯定也是如此，大部分人只是来看个热闹。”
这种自助式商场应该很少见，价格方面无法和国营杂货铺相比，而且大部分人是乘坐公交车来的，沈朦记得国外上的配图，自助式商场外头的停车场是停满了轿车，没有便捷的交通用具自然货量就上不去。
“为何不将我的仔姜条作为零食开口呢，华国人讲究百孝为先，家和万事兴，孩子或者老人闹着要吃，他自然要到这里来，跑老大远就为一袋仔姜条，似乎公交车车票出得不划算，自然会再买点其他东西。”
这个策划，刘百野向他的父亲提过，但很快就被否决了。
一来独特的商品不好找，就算找到了有特殊性，那成本自然是往上走；二来每日流水量够撑得起自助式商场的发展，老爷子也无心再扩大规模。
最后一条也是为什么刘百野在音乐城不像其他厂二代那般受重视的原因，人家厂子是一天一天再扩大，他们家倒活成小卖部保守糊口的模式。
凭这点，刘百野对沈朦高看一眼，没想到一个二十的女同志竟有这般头脑。
“价格呢？”刘百野想找老头再谈谈。
“一包二块一，我基本不赚钱。”来之前沈朦算过，要是刘百野把三十斤的仔姜条全收了，这个价格也仅仅是把生产费收回来，其中的仔姜的成本、物流费是自己掏钱补贴的。
刘百野清楚知道，这东西去了百货公司就是翻倍精品价，沈朦是为了在羊城找到突破口才让自己捡这个便宜。
更何况他也需要一个突破口，就算往后沈朦涨价不和自己合作，那他还可以寻找其他的新奇商品。
两人算是各取所需。
“你现在也找不到其他的合作商吧。”
那晚音乐城有那么多的厂二代，她偏偏找上自己，刘百野抱胸挑眉示意沈朦将那一箱的仔姜条都留下，也防止她去百货公司柜台找合作，刘百野觉得沈朦干得出这事。
步子不要迈得太快，沈朦将那一箱仔姜干都留下，回去等着刘百野的消息。
第二天，她又被胡三弟叫去厂子里，这回的包装袋上已经印好蜀水泡菜的商标和小萝卜的标志，摸着袋子上的小萝卜，沈朦有种物是人非的感受。
“你走神了？难道是我们的印刷技术不好？”胡三弟可不允许旁人说自己的设备有问题。
沈朦长吁一口气，开玩笑说着：“是想着要多投一毛钱，心里难受。”
胡三弟哼哼两声：“我可没赚你钱啊。”
“我先把货寄在你这里吧，要是对方有消息我就派人来拉货。”
胡三弟眼睛一亮，略带惊讶问：“才一天时间，你就找到经销商了？”
“这不等人家回复吗？要是没消息，我只有扛着这堆货灰溜溜回首都。”
胡三弟还等着她用仔姜干打开北方市场，以此来宣传自家厂子，他忍不住探虚实：“要是对方答应和你做生意，你的货就不回首都了？”
看来业务科科长眼光毒辣，一眼就瞧出沈朦要和他们抢占羊城的浸渍食品市场，当初就应该多吓唬吓唬沈朦，顺着科长的话说羊城的市场已经饱和，让她回首都卖货去。
沈朦歪头笑眯眯打量胡三弟阴晴不定的脸色，毫不给面问：“你是不是后悔和我做这笔生意了？”
“哪有的事！”胡三弟坐下，摸着办公桌的边缘，十分心虚。
“对方要是同意和我做生意，那八十斤的货肯定是给他了，可我回首都也得卖啊，那我还不得订一百斤的货。”
“前后一百八十斤，你到底赚不赚？”
“我肯定赚啊！”胡三弟就是嘴巴快，说完就捂上自己的嘴巴，恨不得时光倒流。
沈朦不和他多言，故意激他：“剩下的货，你好好给我保证出品质量就成。”
说自己可以，但不能说厂子设备不行。
“你放心！肯定保证你货品的质量！”
回到招待所后，沈朦又续了一周房，剩下的时间她得多盯着刘百野和胡三弟，羊城这边走不通，她就得赶紧回首都，在过年之前将仔姜条的名声打出去。
这两天没事她就往胡三弟的厂子跑，渐渐也摸清厂区这边发展趋势，对面大厂又买了地皮，开发扩建在即，这边家族式小厂必须会受到影响。
而且在前头的小厂不愁销量单子。
因为厂区在管理的时候就是这样安排的，生意好的厂子排在前头，他们将这些厂子作为宣传排面，渐渐在前头的厂子生意是越来越好，形成一个循环。
那胡三弟家的厂子在末尾，待遇自然不言而喻。
八十斤仔姜条已经全部出品，沈朦准备回到招待所想休整一番去刘百野那边问问清楚，刚回招待所，前台的同志就叫住她。
“沈小姐，今天有人找你，这会应该在你房门口等着。”
沈朦好奇走过去，看清楚坐在矮凳子上的人吓了一大跳。
她稳住心神，装作毫无在意走过去：“叶教授？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