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故树倒,本没什么,但在弘晖大病未愈的情况下,被有心人一传,很快变成不吉利的征兆。而窃玉,作为府上新晋人员,又是弘晖冲喜的童养媳,直接被推上风口浪尖。
事情不如预想,砌玉颇感意外。不过听过东菱说最先传出树倒不吉利的是双栖院后,又觉得没什么意外可言了。双栖院是宋氏和武氏住的院子,两人比邻而居,相较于分占了两个院的那拉氏和李氏,她们二人却奇迹般地相安无事了很多年,平日里连红个脸都没有。
砌玉很惊奇,看宋氏逮谁就往坑里推的架势,武氏没遭殃,实属罕见。也足以说明,武氏的不简单,而今儿这事,想必也是她弄出来的。
这样一想,砌玉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大概分析了一下宋氏和武氏相处模式,心里有些了然,她问道:“第一个提树倒不吉利的人不是武姨娘身边的吧?”
“确实不是武主子身边的人,是宋主子身边的柳枝,她和银莲冬梅一个屋。”东菱提起冬梅,不免想起刚才经过院里,看见她同柳枝和几个婆子丫鬟围在一块儿说得热火朝天。见她过去,忙又不说,显然是没说什么好话。
答案证实了猜测,砌玉嗤笑,这还真是拿枪的被枪使了。
想着宋氏那么聪明的一个女人,被武氏这般利用还不自知,砌玉不仅感慨道,果然是没有存在感才不会被人当靶子使吗?可惜她早漏了破绽,不然学学武氏,也未尝不是好事。
不过,现在这情况也好,武氏把注意力全用在她身上,就没时间对弘晖他们下手,如此一来,她便不用担心腹背受敌,
思路一想通,砌玉对即将要面对的,四爷会到场的三堂会审也没先前抗拒。
“少福晋,要不要叫上大阿哥?”府上现在的流言蜚语很不利砌玉,再加上刚才华竹来传话的时候说,四爷也在那拉氏房里,让东菱有些担心。
砌玉坚定的摇头,那是她的保卫战,胜利的旗子必须由她自己来插。
因为弘晖还未醒,砌玉带了冬梅,把东菱留下照看。
进了院,砌玉走进去,没有看见那拉氏和四爷,李氏也不在,厅堂里只有宋氏和武氏坐在上次的位置,她脚步一顿,留在堂内伺候的华竹见状,上前懂事地道:“少福晋当心脚下,主子正在给爷换朝服,稍后便出来。”
华竹说完,微微撇了眼上次李氏坐的位置,然后趁两人错身的空挡又小声提醒了句:“李主子今儿身子微恙,还没来请安。”
砌玉感激地冲她笑笑,便错身进了内堂。她倒真希望李氏身子微恙,继而不来请安,否则依她昨日那行为,今儿李氏断然不会放过这个整治她的好机会。
武氏和宋氏上下位坐着,手中因为无聊搅着手帕,见砌玉进来,两人同时收了起来,动作一致的让人有种是一个人的错觉。
砌玉想起昨日打翻了武氏的伤寒药,不免多看了她一眼,见其面色如常,不似伤寒的样子,莫名想起那有着奇怪味道的药。
微敛眼眸,略想了下道:“武姨娘身子如何了?昨儿不甚打翻了银莲熬好的伤寒药,都没来及陪个不是,砌玉心中一直过意不去。”
武氏面色不变,倒是她身后的大丫鬟银莲拿着蒲扇的手微顿了下。
而宋氏听完砌玉的话,颇为惊讶地看向武氏道:“你伤寒了?昨儿是爷在你房里的日子,你患了伤寒怎么没说,还让爷进了房。”
府上有规矩,不论是福晋,还是妾室,患了病都要提前说,以求错开四爷进房,免得过了病气给四爷。
武氏进府三年,没可能不知道这规矩,但她却在明知道自己伤寒,还让四爷进了房,这只能说明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她想求个子嗣,所以珍惜四爷留在她房里的每一次机会。而第二种可能,她喝得不是伤寒药……
其实武氏并不担心砌玉瞧出那汤的问题,遂连脸色都没变,只是她没想到宋氏听了后,直接扯出府上的规矩,弄得她好似居心叵测一样。
后宅的女人都是依附男人生存,所以不管她暗地如何斗,牵扯上男人自身,都分外一心。若是让她们觉察出她对四爷……
武氏没想下去,定了定有些慌乱的心神便解释道:“宋姐姐莫怪,我也只是早上起来时偶感不适,想要提防一下才让银莲熬了药喝,之后其实并没有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想来昨日是太紧张的缘故,宋姐姐也知道,爷甚少来我房里……”
她说着,低下头,看上去很是可怜兮兮。
宋氏见状,没再开口。武氏是她们当中进府最晚的,听说当年是她自己要给四爷当妾的,性子颇为直接。而她样貌也不错,人又懂事安分,按说是男人都喜欢才是,但不知为何四爷待她并不热络,进她房的时间是所有人中最少的,一个月中就两次,且很定时。
当初不管不顾要嫁的男人,却是这般待她,武氏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宋氏叹了气,半是警告半是安慰了一句,便结束了这个话题。
砌玉站在旁观者的位置上,又深知武氏的伪装,自是没宋氏好糊弄。她发现武氏为让宋氏不在针对隐瞒伤寒的事,不惜拿出自身的卑微当挡箭牌。
若说她只是想博取同情,砌玉还真不信,她想,也许她该进空间查查有种芹菜味道的伤寒药有没有别的副作用。
正想着,李氏走了进来,接着那拉氏和四爷也从里间出来。
对方战斗力加强了,砌玉觉得压力很大,她现在只希望那拉氏不会因为又扯上弘晖安危,继而也向她开炮。
依次请安完毕,四爷问了正题。
砌玉略侧首,稳住因为说谎而加速的心跳回答道:“砌玉也不甚清楚,早上树倒的时候,还被吓了一跳。”
那拉氏顺过话茬:“树倒也不是大事,人没事便好,晖儿以前颇喜欢靠着窗口看,还好这些日子没有。”那棵满枝红离弘晖窗口很近,那拉氏一想到树倒窗口边,便有些心悸。
她没提府上流言的事,似有些故意偏袒砌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