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送上来看都没看女人,挑了临窗的位置坐下,阿铁吓傻了,忙着送去菜单,见老板也吓得呆了没敢回头,这明晃晃的真枪实弹和个个高壮的军爷们,真个把小餐馆显得矮了,阿铁于是退得远远的。
杉枝正了神色,看见少年阿铁硬撑着,上前打发阿铁下去,守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嘴嘴观心。
陈送将菜单看了一遍,毫不感兴趣一样,扔给了裴劲风,裴劲风好似觉得烫手,马上又传给了毛廋子,毛廋子觉得气氛太压抑,不对劲儿,每回点菜,裴团长从不虚让,手一抖,撩在张严山面前了。
张严山觉得,莫不是因为自己一时冲动杀了那个白玉枝,稳住了老钱,又顺藤摸瓜逮住了和白玉枝有勾结的奸细林沄,这几人打心眼里佩服我呢,兴头上来,嘴一轻喊道:“小娘子!这前头一排特色菜,给大爷一样上一个!”
“哎!”杉枝得了菜单,如获大赦,“请几位慢等,茶水马上上来。”说完飞也似的迈着小脚,听在陈送耳里脚步声跟急促的鼓点子一样。
咧着大嘴正高兴的张严山眼睛发亮地哈哈笑道:“以前没见过,可惜了,可惜了,长得珠圆玉——。”
陈送阴阴瞪了他一眼,张严山笑呵呵地住了嘴,心里想道:确实经不起咱司令糟蹋。
在座的裴劲风轻轻一笑,惹来陈送皱眉轻哼了声。:“跑得这样快,我还想打她主意不成。”
毛廋子双手蜷在桌上,整件事情也就知道个大概,纳闷地道:“从前要得了,现在为什么不行?既然是误会,再弄回来哄哄呗!”
裴劲风心里有份愧没说话,既然是误会,这姑娘准把卫**当做恶鬼了,不然何以用那种死活不吃药宁愿病死的极端法子逼迫司令要离婚呢。奸细被毙了这事儿,她要是知道了,不定会立马卷铺盖走人。当初他跟司令提出让这个女人呆在俆西的要求,本就是心里存着怀疑不放心,现在看来对极了,否则,天大地大司令和这姑娘怕永远也难碰得上头。
这彭城开了家饭馆,被传得热热闹闹的好风味和神秘的女老板早就想让这帮大老爷们尝尝鲜,可是硬憋了小半年才来这头一次,因为早有兵吃饱了撑的跑到军区宣扬道,老板是司令过弃的婆娘。司令听了发话道:谁也不准去。
昨日中午张严山吃着伙食房的菜,终于憋不住了道:老子直接北上,到了战场跟小日本干架,不就跟来吃断头饭一样,不能吃顿舒心的么。陈送骂道:破口话少说不行!?断的是敌人的头,不就一顿饭么!
托了张严山的福,今天才大摇大摆地过来了。
小日本的军队有了动作,疯狂地袭击北方军阀欲图突破北方防线下华北,卫**在俆西浴血奋战要守死关卡,南方的这一腿子离得远还想趁火打劫,忒不老实。卫**必须暗中调拨精锐由张严山率领北上一方面接近主力战场,一方面先去探探北方军阀头子袭老帅的态度。陈送裴劲风等人带着剩下的主力部队料理后事,以图实现大批人马悄无声息秘密转移。
为了隐藏兵力,卫**不能一举打死十三路军几万人的部队,只能制造以少胜多的奇迹。
谁能想到,这俆西荒野,蛰伏了近五万的狼,准备关键时候出其不意将对手吃掉。外头的这些种地打仗两不误的兵不过是卫**掩人耳目的幌子。故因此,卫**对奸细之类尤其敏感,宁可错发一百不能放过一个。唯恐被两方军阀察觉到,合力来绞杀卫**这头旁观势力单薄的狮子。
国民十三军堵在那碍事儿,大部队迁移肯定受阻,局势当紧时陈送懒得玩花招,下血本要搬动这个碍脚石头。对方装备先进,还丢了参谋,我方拼的便是不要命。一场腥风血雨的战事在所难免。
香喷喷的饭菜由别个伙计端上来,一个桌子放不下,并了两大桌。楼上的客人都赶了下去,几个人吃喝大度,张严山先走,看着陈司令的事儿着急,前些日子托媒婆说了亲,说和了几个,直到连大字都不识一个的廋女人,操着一口俆西本地口音乖乖巧巧说俺会做饭,洗衣,司令看了一眼觉得差不多竟然同意了。
顾力彬的那个侄女儿被拒绝后,被青帮狗一样咬住,司令好像在嫌弃女人麻烦的同时,丧失了品味女人的能力。
图省事儿也不带这么饥不择食吧。
张严山也看不过去,好好的司令随便娶个歪瓜裂枣过一辈子,仗着揪出奸细司令心情不错长了胆子,非要套出司令的真想法。
以送行为由,张严山逞着面子大,一杯一杯地跟陈送碰酒,旁边的几位看出苗头,也纷纷加入行列,喝了大半下午,空了一堆酒瓶子,几人一个接一个倒,裴劲风心黑,喝得不足,使劲儿拍了拍被灌趴下的陈送,一个人喝三个人的酒,这酒后劲儿大,得醉到明天一大早吧,裴劲风满意地起身,晃歪歪,喝了大口茶水,吩咐大兵道:“瞅着那个掩着的门,把司令抬进去。”
大兵一愣,这是餐馆不是客栈,马上伸手去抬地上的张严山,裴劲风有点晕,一脚没踢上这个傻兵,大着舌头喝道:“抬司令,司令,这事儿严肃,搞错了小心老子废了你。”
楼上没人敢上来,所以几个醉鬼的行径没人知道,裴劲风揉了揉眼,见司令被抬到二楼最里头的一间房里,吩咐人把个衣服扒干净赛进被窝里,裴劲风和老张刚才出来排水的时候就探了探,装作喝醉酒走错了乱窜,直奔东北角门朝里紧闭的屋子,伙计嚷嚷道:哎呦,两位爷,这是老板的房间,不是茅厕!”
杉枝在楼下一直没有上去,酒醉的几个直到天黑快打烊才被一个个抬了下来,杉枝在柜台里算账,保持一个坐姿,直到最后一个兵走出去,裴劲风看她头都未抬一次。
裴劲风酒醒得差不多了,将醉哼哼喝得最实在的毛廋子和老张在旅店安排好,在大街上对几个兵开玩笑道:“入夜后,守在多来顺下边,里头叫的再厉害,就说临时有女人生孩子,不准旁人进去!!”
裴劲风其实没想着两人能在一夜搞出一段风花雪月的风流事,司令心思埋得深,往后再聚的机会少,逮住一次是一次,不能错过。
想到司令决定十天后准备娶了那个天沟里扒出来纯天然翻腾不起事儿的女人大战之前冲冲喜,裴劲风大冬天的一个人在街上叹气。想彻底消除氓沟战役给军队带来的动摇这个主意不错。让士兵们相信,自己跟的人是绝对安全可靠,几万人的生死不是儿戏。再不会被司令夫人和国民军参谋有勾结这种荒唐事儿打懵。不会有兵再去担心军人最忌讳的那句话——英雄难过美人关。
其实这样简单而轻松地激励人心鼓舞士气最好不过。陈送狠,利落,起码他裴劲风做不来这样的事儿,所以他也坐不来司令这个位置。可小团长闲得,就见不得,陈送为了袭老帅,毁了自己的一辈子。
伙计都走了,杉枝一人将二楼收拾了一通,忙到很晚才去弄盆热水洗把脸重新检查了一下门窗,上楼去了。点了灯放在窗户边的桌子上,心焦**的事儿,偏今天又遇见了陈送,彻底得罪了虞二公子,卫**也断不会买她的帐,各样的事儿搅合在一起占满了她的脑袋,想了很晚,觉得如果不行,自己明日赶早就雇个车去看看。
夜色深浓,杉枝打了个哈欠捂着灯推开门,进屋一看,床帐竟然忘记挽起来,关了门插紧,想自己真是忙晕了,屋子里有酒气,杉枝将门打开往外走,开了二楼的窗子,外头因着一下午的折腾更熏人,以为扩散进屋里,便没有多想。
将煤油灯往大木箱子上放稳,杉枝慢慢地脱了衣服放在大床旁边的矮柜子上,冻得吸了口气,想立马钻进被窝,被窝也冰冷。屋外的大风呼呼地刮着,从窗户缝隙钻进来的声音如鬼魅嘶嚎,杉枝踩着布鞋在地上擦出沙沙的响声,吹了灯,摸索着上床。
碰到一个热烫的身体,杉枝惊叫了一声后退马上摔在床下,爬起来见床上没动静,知晓这人睡着了,抬人出去的时候,杉枝偷偷地瞧了瞧,还纳闷为什么也没漏掉谁,为何没瞅见陈送。她立即紧张地将灯火点着,跑到床前去看,衣服推在里头,人光溜溜地躺在她的被子底下。杉枝气恼地将帐子一甩,明显醉死了,怎么也叫不醒,自己亦没法子睡下。
杉枝掀开的被子还未来得及放下,陈送翻了几次,次次让在墙角打地铺的杉枝如临大敌很晚都没有睡着,就着月光见被子要滚到地上了,杉枝起来拖回去,摸索着要将陈送盖住,一阵风让陈送往里伸开了身体,女人擦了桂花霜的香气似有若无地飘来,一个微凉的东西突然摸到身上,轻触一下又离开,被子一覆,温暖了起来,女人掖着被子,陈送脖颈又被碰了一下,抬手将微凉的东西一把逮住,往颈窝里放,身上被什么砸了,有种柔弱纤细之感。
杉枝倒在床上见陈送枕着自己的胳膊,抽都抽不开,使劲儿打了陈送一把,没想到这醉酒的人还会反击,一把将她胡撸倒了,嫌这东西总闹腾不安稳将她揪到床里头当被子压住才了事,哼哼了两声确实不省人事。
杉枝被折腾累了,想到明日有要紧事,什么不要脸的事儿没干过,跟这醉鬼拘谨个屁,闭上眼懒得动,被光身子的男人大腿压着热乎乎地睡着了。
哪知还没睡稳,醉醺醺的陈送就干了更不要脸的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我被今天这三更累得快歇菜了.......。直接天亮不??我看表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