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灵侍,也都是骗人的!好个精心设计的骗局,把老娘耍得团团转!”她又低眸看了一眼被自己挟持的少年,妖只能和凡人结灵契,既然巴依和柔孜都是妖,所谓灵侍一说也是骗人的说辞了。
柔孜抿了抿唇,轻声道:“很抱歉。”
“哼。”桑悦冷冷低哼一声。
之前只是远远地在囚车中看了柔孜一眼,桑悦并没有注意对方的容貌,但如今近距离再看,说实话,这少年的美貌真的杀伤力极大,在这种情况下都能令桑悦有一丝惊艳、甚至是震撼的感觉。
哪怕在如此极端的环境中,仍像光一样引人瞩目的容颜。
他看上去相当于人类十六七岁的年纪,脸型较长,眼角较尖,眼型像一把形制优美的剑,灿若星辰,惊心动魄。瞳孔是很淡的缺乏色素的紫色,像琉璃盏似的,漂亮、干净且脆弱易碎。
俊朗高耸的鼻梁,将他的眼窝衬托得更加凹陷,眼神也因此显得迷离深邃。薄唇微抿的弧度极为优美,宛若两片轻合在一起的、纤长绮丽的金灯花瓣。
披散如瀑的雪白鬈发,肤色苍白得过分,如月中聚雪那般清透苍白,透着淡淡的光晕。
宛如从古老壁画中走下来的神明少年,清澈而神性的眼眸,很圣洁的美。
桑悦第一次见到如此好看的少年,而且如此纯粹神圣的俊美,竟然出现在一个绝非正派的妖族队伍里。
柔孜的视力显然不太好,看人时微眯着眼,雪白的睫毛像白羽似的,垂下来盖住自己的目光。
被桑悦掐着脖子也毫不反抗,只跪坐在地,安静地双手合十,维持着佛礼。
如果是在别的地方遇见这样的绝世容颜,桑悦或许会忍不住驻足欣赏好一会儿。但现在可不是犯花痴的时候。
桑悦看了看其他的犬妖,他们化为人形后,都是棕红色头发、黑瞳,而柔孜这个皮肤和瞳色实在是浅淡得过分,桑悦推测他应该是天生的白毛症。
白毛症就是桑悦原来时空所说的白化病。
这个病症在西域极受歧视。
因为在西域众多水源稀有的国度中,人们最害怕的怪物邪煞就是旱魃,传说中旱魃身高数丈,皮肤惨白通体白发,脸上只于额顶生有一只竖立的眼睛,瞳色淡紫,因畏惧阳光只在夜间行走,所过之处湖泊干涸,大地干裂。
而白毛症病人的肤色和毛发皆雪白、畏光,种种特征和旱魃相似。
所以在西域很多地方会把天生白毛症的人当做旱魃血裔,绑在沙漠里活活晒死祭天。当然,事实上白毛症和旱魃根本没有直接关系,纯粹是无稽之谈、谣言惑众。
这柔孜就是以自己天生的病症为诱饵,故意让拘弥国的兵马抓住他,从而让尔班展开这一系列计划的吧。
阔孜巴依还说他是好的?!呸,好个鬼!
见桑悦目不转睛地瞪着他,柔孜这才想起自己的兜帽掉了,终于有些慌张,因为白毛症的外貌在西域备受嫌恶,他平时很少在人前展露容貌。
于是他不禁松开合十的双手,自惭地拉起兜帽侧过脸,遮挡住满头雪发,雪白的眼睫也像白羽一样遮盖住淡色的瞳孔,眼珠微移,悄悄地用余光觑看桑悦的表情。
“不错,我们都是犬戎妖族,”尔班道。
桑悦:“尔班,你先是费尽心机骗我们把你带进落迦国,如今把我们带到这里又想干什么?”
尔班先深施一礼,道:“老奴一是为了报答此前仙子的救命和庇护之恩,二是为了祈求仙子原谅……”
“少来这套!”桑悦见他故技重施,不耐烦地道,“你要是真想报恩,现在就让我们走。”
尔班不紧不慢地说:“仙子,莫说外面凶险,你们两人难以离去,再加上白桦府君重伤昏迷,难道你们能抛下他离去吗?”
虽然沐若拙为了救亲生女儿弃她而去,但在一起生活了四年,他也悉心教导了桑悦四年,要说桑悦没有一点孺慕之情那也不可能。
桑悦沉声问道:“我义父怎会重伤昏迷,莫非是你们害的?”
西日阿洪立即道:“和我们没关系,我们在国师府里看见他的时候他就重伤昏迷了。”
桑悦冷笑:“所以现在又要用我义父来威胁我吗?”
“我们犬戎族并非忘恩负义之族,仙子大可以带着白桦府君离去,我们绝不会阻拦。老夫只希望仙子停留片刻,听老夫一言,这也关系到离开此地的办法,”尔班看上去极有诚意地说出这番话。
“你有办法离开这里?”桑悦半信半疑地看着尔班。
“此事说来话长,仙子不如坐下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