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前世一段时日的相处,许知念知晓谷清然脾气古怪,但却未曾料到他会如今日这般故意为难。
从前世自己阴差阳错救下他,他并未嫌弃自己,反而传授医术这一点便可看出,谷清然应当亦是性情中人。
那他今日的所作所为又是为何?
许知念笑了笑,试探性问道:“前辈莫要开玩笑了,想必您方才给我吃的只是一种普通的药丸吧?”
谷清然:“说了是毒药便是毒药。”
“小伙子,你过来我给你把把脉。”
慕南砚显然不情愿,闻言笔直站立如青松般的身体未曾挪动分毫。
许知念见状心下着急,轻轻推了他一把:“能得前辈把脉十分难得,你过去前辈瞧瞧。”
慕南砚抿唇,最终还是向前迈了几步,将手递到谷清然面前。
谷清然径直开始把脉,期间眉头皱了又松,松了又皱。
许知念在一旁看着,一颗心高高悬起。
若是谷清然都无法根治慕南砚的话,那这世间便也就无人能够医治他了……
直到谷清然把脉完毕,她才小心翼翼问道:“前辈,如何?”
他似笑非笑看着二人:“你体内毒素极为严重,虽因调理稳定了不少,可若是不彻底根治,活不过三年。”
“我大概能解你体内胎毒,但还是那句
话,你们二人我只能救一人。”
“小女娃吃下的药丸三个时辰便会毒发,在此期间皆可慎重考虑。”
谷清然的嗓音带着蛊惑:“小伙子,如今摆在你面前的是难得的求生机会,你可考虑清楚了,究竟是你生,还是她生?”
慕南砚回头看了许知念一眼,眸中情绪复杂。
谷清然玩味看着二人,他倒要看看,这两名自称是好友,实则眉目含情的男女究竟能为对方做到何等地步。
许知念用衣袖做掩护,暗自替自己把脉,情况如谷清然说的一样,她方才吃下的确实是蚀骨毒药。
可她还是不愿相信前世那样一个知恩图报之人会忽然变得这般恶劣。
可若是她前世从未真正了解过他谷清然呢?
若他骨子里便是一个恶劣之人呢?
思绪纷乱不已,这段时日与慕南砚相处的点点滴滴皆跃然眼前,想到昨夜他的那番话,许知念笑着闭上眼,心中已然做好决定。
她本来早就该死了,今生能多活这段时日,已然上天恩赐。
许知念看向谷清然,眼神坚定:“前辈,请为他解毒,只愿我毒发归西后,能葬在药王谷外,此地风景宜人,若是能长眠于此,我也算死而无憾了……”
“小女娃,你不后悔?”
“绝不后悔。”
慕南
砚闻言面上闪过错愕,心下情绪变得十分复杂,温热之余又酸涩无比。
他从一开始便决定要谷清然给许知念解药,可不知怎的,得知自己仅有三年光阴时,他的第一想法不是想到国公爷、国公夫人,而是她。
那一刹那,他心中竟觉遗憾又钝痛,若是能陪着许知念青丝变白发该多好,可偏偏他仅剩三载……
在谷清然往许知念靠近时,慕南砚回过神来,他快步上前隔绝在二人中间:“前辈,方才她说的都不做数。”
谷清然挑眉:“何意?难道你愿意放弃来之不易的机会,选择她活下去?”
“是,我打出生起便体弱,亦然知晓自己活不长久,已然接受这个事实,可知念不一样,她是健健康康的,怎能因一颗小小毒药便葬送性命?”
许知念扯他衣袖,想制止他:“你疯了?昨夜你说的话都忘记了吗?你忍心让父亲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慕南砚将她的手握在掌心,低垂下眉眼:“知念,我的命便是生来如此,父亲母亲已然接受了二十多载,可你不过是陪我前来求医,却要搭上一条性命,你何其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