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秋姨娘听后,马上自打嘴巴,“瞧我这糊涂的。”
但是,她难为情地低下头,面色通红,像是感到了一点惭愧。
冯兮和打量着室内的陈设,看着她不敢面对自己的模样,心中疑惑和愤慨更多。
她当初去冯老夫人面前请求过,提出要改善绿芙院这边的条件,或者让她们母女搬到另外一个院子去。
但是,挽秋姨娘却亲自跑到冯老夫人面前,再三谢绝。如果挽秋姨娘真的是想过简朴、清净的日子也就罢了,没想到,却帮云长依做事。
难道,在挽秋姨娘的心里,云长依能给的,她就给不了吗?还是说,她有什么把柄在云长依等人的手中。
须臾,冯兮和问道:“秋姨娘,你真的只是一时糊涂而已吗?”
她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愉快,反而有点好奇地往走过去,单手撩起帷幕。
映入眼中的,是方才那个少女的背影,这位少女就是她的庶妹冯清玥,冯清玥也跟刚才一样,坐在一个绣墩上,旁若无人地绣着花。
在冯清玥的身边的案几上,已堆了厚厚的一堆绣布。其中,几面绣布被风吹到地上,冯清玥便马上弯下腰去捡起来,放回原来的位置,如同对待一件至爱的珍宝。
挽秋姨娘见冯兮和要进去,忙不迭地跑过去,几乎都要跪下来哭求,“兮和,这间屋子不透气,你跟姨娘去那边说好不好?”
冯兮和也做留步,没有拒绝,转身给她去了另外一间屋子。
到了里面,冯兮和泠然道:“姨娘现在可方便了?”
话未说完,挽秋姨娘已经“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她不断地给自己打着嘴巴,比刚才更凶猛。
“兮和,千错万错都是姨娘的错,姨娘万不该财迷心窍,去做那等事情?”
“财迷心窍?”冯兮和伸手制止了她的耳光,伸手将她扶起,“姨娘,你还是不愿意说实话吗?”
“要不要,我亲自过去问清
玥?”
眼见着冯兮和又要走,挽秋姨娘立即变慌张了,她走到前面,低下头,呜咽道:“是……是清玥喜欢赵家三少爷,赵家那边也答应了,如果我做好了,他们就可以让赵三少爷娶清玥做正妻。”
又是赵家?赵家也参与了这件事,看来,它的狐狸尾巴真是越露越多了。冯兮和微一皱眉,“清玥喜欢赵臻,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她想起,刚刚在冯清玥那屋瞥见的绣品,上面的确是一个年轻男子的轮廓,想来也必是赵臻无疑。
怪不得,每次她要来看清玥,挽秋姨娘都会阻止,原来,清玥对赵臻的思慕,已经到了废寝忘食的程度。
挽秋姨娘的眉已拢成川字,她细细地回忆,“就是去年七夕的时候,你跟安乐县主,还有清玥一起去广元寺祈福,回来时,路过秦淮河旁的灯市,她就遇到了赵臻,此后,就再也不能忘记。”
她苦着一张脸,紧握住冯兮和的手,低声下气地求道:“兮和,你体谅一下清玥好不好?你知道的,姨娘当了一辈子的妾,已没什么指望了,现在,清玥能遇到一个她喜欢,又可以娶她当正妻的人,姨娘难免会一时糊涂,想要极力促成这门亲事。”
冯兮和听她说完,叹了口气,将手抽回。
“姨娘你真的是太天真了。”
冯清玥喜欢谁都行,但绝对不能是赵家的人。
她记得,上辈子,冯国公府落到顾锦城手里,由赵家接手后,赵家对清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清玥卖入教坊司训练,而后再送到军营当官妓。
如此狠毒用心的一家人,怎么可能指望他们会对兑现许下的诺言。
而且,去年七夕,也是她在广元寺,遇到顾锦年,将他看成误认为是当年在日月山碰到那位面具少年的时候。
所谓才子佳人的邂逅,不过,都是一场刻意安排的阴谋。
挽秋姨娘有点不明所以,不解地问道:
“你为什么这么说?你是府中最尊贵的嫡小姐,你的未来不必担心。可清玥呢?我难道为自己的女儿谋一个未来都有错!”
“姨娘,除了赵家人以外,无论清玥喜欢谁,只要那个人的品行端正,我都会想办法帮她。难道你就这么信不过我?清玥如今的这副样子,你都不明白是谁害的……”冯兮和默然转身,踏出门槛,对挽秋姨娘表露出浓浓的失望。
“或许,你还不知道,赵家最近正忙着商谈赵臻和七公主的婚事。”
挽秋姨娘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她愣了一瞬,即是垂目,自言自语地说道:“不会的,不会的,赵小侯爷答应过我的。一定是我事情没有办好,他们才生气,改了主意。”
冯兮和的心里也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走出院子外后,她看了看刚浮现在天边的圆月,心道,明日,又是一年七夕了,有些事,该到实地去打探清楚。
第二日,冯兮和就悄悄地出了府,带上千允,前往广元寺。
七夕节,来广元寺烧香拜佛的妙龄女子比往常要多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