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向宋府递了帖子,说是要来拜访宋相。这件大事沸沸扬扬地传遍了整个宋府,宋初的耳朵也未能幸免。
“好了好了。云晓,你再这样念下去我的耳朵都要长茧子了。”宋初打断了云晓的念叨,含笑说道。
“小姐!”玉珠瞪大了圆圆的眼睛,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你可知府中各个小姐都打扮得花枝招展,暗中叫着劲呢!若是能被太子看上,将来说不定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那可是多少辈子才能修得来的福分啊!”
宋初闻言,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
“小姐莫笑了,快来试试这套纱裙,上个月才新做的,小姐穿上一准好看。”玉珠嘟着嘴把纱裙举起来,不满地在宋初身上比划了一下。只可惜是府中小姐挑剩了的,颜色略微素淡了些。玉珠看了一眼自家小姐,还是把这话咽了下去。
翠竹看在眼里,不由得暗暗摇头。找了个借口将玉珠叫出去,责备道:“太子说是来赏玉,明眼人谁不晓得是来看大小姐的?其他人就算穿的再好看也入不了太子的眼,又何苦打扮得花枝招展,自找没趣不说,小心被大夫人所不喜。”
还是第一次有人和玉珠这样详细地解
释。玉珠睁大眼睛,万万没想到还有这层,不由得满脸崇拜地道:“翠竹姐姐,我一向心直口快惯了,幸好有你提点我。”
翠竹忍不住笑起来,点了点玉珠的额头嗔道:“下次用自己的脑瓜好好想想,没得惹了小姐嫌弃你。”玉珠丝毫不担心,反而嘻嘻笑道:“小姐最是心善,才不会呢。”
翠竹本来欲笑,转而又想到自己背后那个人,笑意不由得又淡了几分。她在四小姐这里呆的久了,竟几乎要将这事忘记。想到那人的手段,翠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神情也不复轻松起来。
宋初赴宴的路上刚好遇见了二姨娘和宋蓉。二姨娘不愧是老油条,喜怒不形于色。宋蓉眼神复杂地望了宋初一眼,点了点头便进去了。
今日的宴会既然名为赏玉,自然首先要有一块上好的玉做幌子。宴会刚一开始没多久,宋进贤便拍了拍手,一个美貌的婢子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块上好的白丝走进来。
宋进贤讨好地对着宇穆一笑:“太子,请。”
宇穆并未推辞,上前将白丝小心揭开,一块碧玉犹如一泓水一般落入众人的眼帘,绿得让人怦然心动。
宋初远远望见,不由得心里冷
笑一声。宋进贤真是个老狐狸,这样的玉虽好,但府中拿个三四块出来也不是问题,哪儿来绝世好玉的称号?
果然太子虽附和地拊掌称妙,眼中却并无什么稀奇神色,显然是这种玉见得多了。他一向晓得宋进贤是白手起家,没什么好家底也在意料之中,但他今日毕竟不是为了赏玉而来,自然不会介意这些。
轻咳一声,宇穆故意露出一副遗憾的神色,意味深长地笑道:“宋相,这玉虽是好玉,但并非你府中价值最重之物,本王心中仍是十分遗憾。”
“哦?”宋进贤佯装一无所知,“那依太子之见,何物才是府上最尊贵的呢?”
“抱歉,小女子来迟了,还望太子赎罪。”一个柔得能滴下水来的声音自门口传来,众人齐齐望去。见是一身白衣若仙,纤弱得不盈一握的宋芊芊,太子唇角勾起一丝迷人的微笑:“玉虽少见,佳人更难得。宋相,你说呢?”
太子可以随意玩笑,臣下却不能随意迎合。宋进贤虽然心中大喜,但脸上依旧是刚正不阿的神色:“殿下玩笑了。小女乃是老臣骨肉,怎能与一块珍稀玉石相提并论?”
不论宋进贤反应如何,他心意已经
送到,端看这家人的选择了。宇穆含笑坐下,说起别的话题来。
宋芊芊听得这句夸赞,心中已经猜着了一大半,不由得沾沾自喜起来,急切地想找个机会和太子说上几句话。偏偏宇穆与宋进贤谈论的全是女眷听不懂的话题,宋芊芊不禁暗暗着急。
宇穆叹了口气,眼含忧虑地道:“宋相有所不知。这几日南方水患之事毫无进展,父皇发了好几通脾气,昨晚还在通宵商议治理水患。不晓得在座各位是否有什么良策?”
宋芊芊终于找到了一个自己能听得懂的话题,便绞尽脑汁想要吸引太子的注意。她曾在父亲房看过水患治理相关的籍,此刻应刚好能够派的上用场,在脑海中整理了一下便急不可耐地开口。
“依小女子愚见,必当广增人手,修固大桥,以绝水患;路边施粥,大开粮仓,以安民心。”宋芊芊柔柔地开口说道,还不忘羞涩地看了太子一眼。
太子微微点头,赞同道:“正是这个道理。只是江南水患眼见愈发严重,若是仍旧沿用这个方法怕是短时间内见效甚微,因此父皇才整日焦虑,放心不下。”
整个大厅都沉寂下来,竟连呼吸的声音
便也听得见。宇穆微微有些失望,转而便觉得自己有些病急乱投医了。这样的水患就连父皇那些个谋士大臣们都束手无策,难不成还想让一屋子的妇道人家出什么主意不成?
正要说起别的,只听得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
“堵不如疏,何不试试疏散水患。”
“疏散水患?”太子仔细咀嚼这句话,顿时精神振奋,觉得大有可为。大臣们提出的都是如何将水堵死的建议,竟无人说要将水疏散,但水性凶猛,若是能够将水疏散……
“不晓得这位姑娘是?”宇穆惊奇道,“可否详细解释一番?”
宋芊芊的脸色再一次变得铁青。宋初真是好狠的心机,让自己做了出头鸟,然后再将自己的观点抛出,不仅能赢得众人的另眼相看,更是将自己衬得愚不可及!
“宋初,你大胆!”宋芊芊气得几乎变了声音,全然忘记了太子还在自己面前。
宋初淡漠地看了一眼宋芊芊。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当初自己怎会败在这样蠢的一个人手里?
“芊芊,莫要乱说话!”大夫人沉声喝道,“初儿虽平日爱信口开河,但此时真有主意也未可知,怎能随意打断?还不快向太子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