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拾连忙前去推开门,随后就看到叶姨娘带着张嬷嬷一块儿走了进来。
叶姨娘生的清丽可人,笑起来时嘴角处挂着的梨涡也美的很是恰到好处,不然也不能够俘获她父亲的心。
外罩雀梅色貉袖,上面绣着精美不失风趣的莲花纹,她本就生的窈窕,即使有了两个孩子,但身材依旧纤弱蒲柳,看起来就像是烟雨时节里湖面上薄雾般轻柔。
叶姨娘只是看着不坏,至少对于不知道内情的人来说,也算是妾室里安分守己、乖巧本分的好姨娘了。
自她丧母后,叶姨娘包揽了府里所有的大小事务,对待下人也有自己的一套准则。
儿时,她以为叶姨娘是个好相于的,可每每送上那些不合身的衣服、故意说她去了趟厢房丢了首饰被责罚诸如这样的事情之后,她就清楚自己不讨叶姨娘的喜欢了。
可在她父亲面前,叶姨娘又变作了那副温婉模样,和变戏法似的。
上辈子她忍辱负重不愿意和叶姨娘起争执,却不料在她大婚那天却是被叶姨娘摆了一道,直接就后宅起火,说她嫁人是不祥之兆,引得京城不少人对她议论纷纷。
明明生的是桃花面,却带着曼陀罗的毒。
“姨娘,外头冷您快些进来坐着吧。”谢婉眠依旧如往常般客气地把人请进了屋里,她不能现在撕破脸皮,她还要留着后手去对付叶姨娘呢。
叶姨娘点点头,随即坐在了圆凳上,神色热络,握住谢婉眠的手故作惋惜道:“你妹妹做出那样的事的确是她的不对,我这个做母亲的代她给你赔不是了。”
谢婉眠抽回手,沏了壶茶递到了叶姨娘的面前,“姨娘说的是哪里话,妹妹还小,这只是我们姐妹连之间的玩闹罢了。”
叶姨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道:“还是婉眠你识大体,你妹妹她从小被我给宠坏了,不过今日听闻你要换亲之事,你可是想好了。”
谢婉眠对上叶姨娘那双充满狐疑的眼神,心底不由冷笑,她自然是知道叶姨娘生性多疑,对谁的意图要是没有琢磨好,定然不敢冒险去做,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打消疑虑。
谢婉眠装作一副难过伤神的小女儿模样,叹息道:“孟公子自然是样样都好,只是看着冷冰冰的不大属意我,反倒是对二妹妹温情款款,我这个做长姐的不好棒打鸳鸯了不是,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好孩子。”叶姨娘脸上的警惕之色瞬间消融了,眼中欢喜那是藏也藏不住,“我和你父亲正愁着你和你二妹妹的婚事,这下晚上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那便好。”谢婉眠也笑着回应,脸上笑容温和,叫人看不出半点的破绽出来。
等送走叶姨娘后,织拾有些担忧道:“小姐这下把好婚事让给了二小姐,不知叶姨娘该有多高兴呢。”
“二妹妹择的夫婿未必不好,这世间事啊没有能两全其美的。”
话落到此处,织拾不禁蹙眉道:“那姑娘您精心准备要送给孟公子的香囊岂不是要浪费了?”
谢婉眠揪着手里的绢帕,看向不远处缝制好的兰花香囊,做工精美,针法细密,她的绣工比京城里的一等绣娘还要好些,因此和她亲近的手帕交大多喜欢和她坐在一块儿学女红,而她也会把自己绣制好的送出去。
因为物以稀为贵,所以她所绣制的物件在京城卖出了好几百两的高价。
这次也不例外,因为快到上元节,所以她当时是要把这香囊亲自送给孟鹤卿的,想起上一世自己等了许久不见其人影,只是等到贴身侍卫的一句‘二爷有事,不能赴约’,就已然心寒了。
这一世嘛……既然她做都做了,那就先用着,只是这次不会再送给孟鹤卿了。
因着两家要换亲事,二妹妹的未来夫婿贺云萧听闻此事也是来上门拜访,谢闻远觉得两家换亲是势在必得,毕竟他大女儿琴棋画样样精通,配上光禄寺的庶子更是绰绰有余,他也便想着多培养双方的感情。
恰好算着日子也是快到上元节了,谢婉眠见过贺云萧后,发现此人不仅性子耿直爽朗,比起孟鹤卿那个呆瓜木头不知好了多少倍,便也欣然赴约。
大魏民风开放,若是两家的儿女情投意合也是可相约一同去过节的。
谢婉眠想着要多了解贺云萧的为人处世,自然也就同意了在上元节观灯的请求。
上元节街市繁华热闹,有人提灯从石桥上走过,也有一起围在铺子前猜灯谜的孩童,一起相依在一块儿挑选簪子的夫妻,远处飘来丝笼和焦追的酥香气味,看着织拾眼馋,谢婉眠便买了些放在油纸里递给她。
“小姐……”织拾显然是犹豫的,毕竟这不合规矩,眼馋归眼馋,但让主子买东西始终不是一件好事。
“你拿着吧,你我从小一块儿长大,这点吃食算不得什么的。”谢婉眠把糕点塞到了织拾的怀里,语气轻快。
一旁的贺云萧看着二人主仆情谊十分要好,也不由得笑道:“看来谢小姐对待丫鬟也是一等一的好。”
谢婉眠抬手撩起耳边的碎发,抬眼望着他笑道:“贺公子和对仆从也是不错。”
贺云萧是想要开口说话来的,可看到少女那双盈盈明眸,一时之间竟也失了神,或许是两人离的近了,淡雅的花香伴随着夜风拂面而来,令人闻着也有些心旷神怡了起来。
此时只觉得脸红的有些发烫了起来,谢府的大小姐看着就要比二小姐好相处况且还生的这般貌美,虽然中途夺了他好兄弟的未来妻子,他心底不屑是想要解除婚约的,但现如今他舍不得了……
“听闻谢姑娘丹青了得,贺某最近刚好购得上好的漱金千秋光墨,在下只通武对画之事还是缺少了解,这墨自然也只能搁置,如今幸遇姑娘,不知姑娘可否收下?”
谢婉眠自然知道这墨究竟有多金贵,怕是千金难求,不过按贺云萧的家世来说,他父辈有从商者,且富甲一方,对于搜纳这些稀奇名贵物什倒是不见怪了。
只是他们之间还未定亲,这物件暂时还是不要收的为好,毕竟这墨不是一般的贵。
谢婉眠:“贺公子有心了,但这墨我不能收。”
贺云萧眉头一皱,脸上还是带着少年气的莽撞与青涩,连开心和不开心都展露的清清楚楚,“为何?”
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惨叫,“快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