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请问我可以把祈福换到晚上吗?”
明空法师看了看这个孩子一眼。
他似乎早就习惯隐藏着自己的悲喜,但是他还是看出他的眼底有一丝希冀。
他点了点头:“可。”
陆九章弯腰:“多谢法师。”
他得回去再和母亲说一声,晚上也要回去的迟一些。
他从那山间小路,来到偏僻处的屋子。
寺庙里给的饭菜足够多,即便都是素食,但是也比在陆家好多了。
陈氏今日中午多吃了几块萝卜。
陆九章想着,下次我的萝卜便给阿娘。
他从怀里掏出皖宁给的药膏,小青瓷瓶里装着的是晶莹剔透的膏体,他用手指挑了一块,然后抹在手腕上。
膝盖上和脚腕上的那些,裤子盖住,皖宁妹妹看不出来。
他拿出寺庙给的一双布鞋,还是崭新的,他每日早晨都要去捡柴火,这样的布鞋不经用,不如草鞋。
他想了想,还是把布鞋换上。
陆九章然后拿出放在柜子里的一片片红枫。
皖宁妹妹说喜欢春夏那美丽的叶子,他捡了许多,压着,最后只得了这几片依然保存着鲜艳红色的叶子。
他收拾完,和陈氏说了一声,便迈步离开。
后山的那棵银杏树,他记得的。
他踏上小路,踩碎那零散的枯叶,揣着枫叶,向着前方走去。
然而突然,他只觉得一种异样的麻意刺痛从自己的脚底,沿着背脊往上窜。
剧痛摧毁了他的意识。
他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他见不到皖宁妹妹了。
他双目赤红,浑身抽搐着蜷缩着倒下,滚下了山坡。
天边黑沉沉的云滚过,悠悠的飘下一片鹅毛般的雪。
皖宁吃完了饭,假装要去睡觉,却揣着东西,往山后面的那棵银杏树下跑去。
她拿了小毯子,乖乖坐好。
将怀里的东西一个个拿出来。
一瓶治冻疮很有用的药——幸好初春时见九章哥哥时看到了他的冻疮脚。
两双很厚实很暖和的鞋和袜子——九章哥哥和他的娘亲一人一双,嗯,以后还要多带点来。
还有几本——这是她偷偷记得蓝夫子的笔记,九章哥哥一直没听过夫子讲课,先让九章哥哥看看,以后的状元郎,应该看得懂吗?
她还想带给九章哥哥带笔,带墨,带她觉得好吃的饼……下次吧。
九章哥哥还是不怎么愿意说话。
皖宁突然想起曾经的他将当时的右相气得大骂的样子。
当时的新科状元郎,自然引得无数人想要榜下捉婿,尤其是右相,她有个女儿,是京都出名的淑女。
那个时候百里长风是当笑话讲给她听的。
他说那右相骂陆九章是“锯嘴葫芦”,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应该是拒绝了右相家的千金。
也是因为如此,得罪了诸多妄想让他做女婿的老官员,应该仕途走得很是艰难。
皖宁正这样想着,感觉到了一丝冰凉,她抬起头,看到鹅毛大雪顷刻间覆盖下来。
她四处一看,看到了旁边的一棵棵青松,便抱着东西到那边。
下雪了,她慢慢等着就行,不能走远,九章哥哥不太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