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猪虽未成年,可对于两个身材单薄的少女而言,还是负担大了些,虽然手镯跟着她过来了,但是她也不清楚她手镯到底能不能放活物,再加上有顾青青在,她手镯也不便暴露。
顾青青便先背着一竹筐蘑菇野菜回家,寻了顾父一同上山来。
秦月夕已经用弯刀将野猪分离成好几块,还有几只野兔和野鸡,她又拿藤曼分开捆好,摞在一处,正坐在大树底下擦拭自己染血的双手。
顾父原本听了女儿的话还不信,眼下亲眼所见,惊得嗓子都哑了,“这,真是你单枪匹马猎到的?”
秦月夕站起身,毫无压力地点点头,“是。”
顾父:“……”
总觉得自己还在做梦。
三人背了猎物满载而归,引得路人看了一眼又一眼,终于有相熟的人忍不住问顾父,“老顾,这些猎物都是你打的?”
老顾家发达后便离开了村子,没有想到几十年后这一家人又落魄回乡,儿子残了双腿不良于行,老顾家里穷的揭不开锅,指不定哪天这养尊处优的的一家人就饿死了。
这事儿邻里乡亲没少私底
下议论,就是没几个人肯施以援手,等着瞧笑话,谁曾想这看着斯斯的老顾居然还是个猎夫?
顾父一路还沉浸在云里雾里的恍惚神思中,没发现一路走过来村民们震惊的眼神,下意识说道:“我哪有这能耐,都是这丫头——”
顾父回过神,尴尬地看了眼秦月夕,她单薄瘦弱的肩膀上扛着一根扁担,两头都挂着肥厚的野猪肉,同纤细窈窕的身姿对比鲜明。
他摸了摸鼻子,讪讪道:“是秦丫头的功劳。”
村民们面面相觑,惊讶溢于言表,“这就是你家小子娶的那个京城来的媳妇儿?”
有个生的一脸麻子的妇人酸不溜几道:“这身子骨瞧着弱不禁风的,居然有这般大本事?这野猪别是你们捡漏的吧?”
短短一早上,顾青青已经对秦月夕佩服地五体投地,眼下被人看得浑身不自在,尤其是这麻子妇人还是这几日对他们家冷嘲热讽的那些个讨厌的邻居,不由得反驳道:“麻婶,人不可貌相,秦月夕厉害着呢!这么大一头野猪,她一下子就弄死了,你们谁能行也去猎一头试试看?”
“她一个人猎下一头野猪?!”麻婶被她狠狠噎了一下,嘲弄道:“呵呵,就算是真的——你家顾小子腿都那样了,可能降得住这般凶悍的媳妇儿?”
顾梓晨的腿是顾家人的心伤,眼下被人明晃晃戳破在眼光下,父女俩都沉下脸色,神色难堪。
秦月夕扫了那人一眼,不由冷笑一声:“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顾家的家事与你何干?”
“你!”麻婶早先听家里长辈说多了顾家飞黄腾达的事迹,心里难免艳羡和不甘,谁曾想顾家人一朝落魄,她心里平衡了,也生了落井下石的心思,仗着顾家四口教养好,整日里碎嘴嘲笑,就等着看这一家子‘富贵身子’如何凄惨可怜,谁曾想嫁过来这么一个悍妇,竟敢当街和她怼上了!
麻婶气急,“我哪句话说错了?你个黄毛丫头还是京城来的呢,一点礼数都不懂,我好歹也是你长辈!”
“敬人者,人恒敬之。你当众羞辱我家人,还想我对你笑脸相迎,这是哪里来的道理?”秦月夕冷笑一声。
顾家人好,不屑于和这般刁民泼妇针锋相对,殊不知这样便是
助长了这泼妇的嚣张气焰,“身为长辈,还望您管好自己的嘴巴,以身作则,别让人看了笑话。”
她掂了掂肩膀上的野猪,意味深长道:“否则,我也不只是会猎野猪。”
说罢,秦月夕无视麻婶惊怒的目光,招呼一旁目瞪口呆的顾家父女,“咱们回家。”
众人的议论声渐渐被抛在身后,顾青青惊叹道:“你可真厉害,麻婶的脸都气青了,愣是不敢拿你怎样,哪还有前几天那嚣张跋扈的样子?”
顾父却愧疚道:“月夕,今日之事,是我们顾家连累你了。”
他看着肩膀上的野猪肉,忍不住叹息,“没有想到,我们一家人还要靠着你养活,着实教我这个做长辈的愧疚难当。”
“顾伯伯,您千万别这么说,多亏您和伯母不计前嫌,大方收留,我才有了栖身之地,这点事情不算什么的。” 秦月夕笑着说道。
顾青青忍不住率先出声:“反正你也没地方去,不如……”
她有些别扭地咳嗽一声,“不如干脆留下来好了,对吧,爹?”
顾父连忙点头,“如果夕月不嫌弃,尽管留
下来便是。”
“好。”秦月夕知道有灵泉后,心里便想着帮顾家减轻负担,然后治好顾梓晨再离开,眼下倒是不必她费心找借口了。
回到家吃过早饭,顾母看到一院子的野味,激动地热泪盈眶。
顾青青滔滔不绝地说着秦月夕的‘风光事迹’,颇有说先生的天赋,逗得这些日子愁眉苦脸的顾家二老总算高兴起来。
秦月夕拾掇了野猪肉,一扭头,却见顾梓晨扣着轮椅停在房门口,静静看着她。
院子里的笑声不知道何时停下来,顾梓晨周身沐浴着夏日的阳光,眼底眸光却一片黑沉的讳莫如深,寻不到丝毫光亮,让人赶到压抑地喘不过气来。
秦月夕动作一顿,紧接着站起身走向顾梓晨的方向。
绕着他的轮椅转了两圈,毫不在意他的疏离冷漠,主动说:“你的腿还有得治,只是需要钱置办名贵的药材,在此之前,我会帮你改良一下轮椅,让你行动起来方便一点。”
顾梓晨眉眼一动,很快又恢复冷漠道:“不需要。”
秦月夕嫣然一笑,“那就当我死皮赖脸想要向你报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