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这人上来扑得第一下莫讷言没想起来自己与他何仇何怨的话, 那第二下惨绝人寰的痛楚绝对激发了他大脑里的所有潜层记忆——乔为善的爹!
霎那间所有新仇旧恨都加在一块,莫讷言也想生痰其肉,两人如同浑身生癞的野狗,伸出自己的獠牙互相撕咬,莫讷言鼻子源源不断的往外冒血,一小块残存碎骨软肉连着大块生撕下来的鼻子, 他尖着嗓子愤声怒骂:“你他妈怎么不去死——”
在莫讷言的想法之中, 如果没有乔为善此类人等拉皮/条, 那莫博名也不会沾染亵玩幼女的怪癖,如果莫博名没有怪癖, 那他就不会死在女人肚皮上!
——如果他没有死在女人肚皮上,那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绝不会为了掩盖自己在莫博名身上留下的痕迹而大开杀戒!
一切的一切源头都仿佛沸腾融合化作眼前这个男人, 莫讷言喉间如狗发威低吼, 两人霎时间扭打成一团!
鲜血碎肉, 腥浓恶臭……
荀渺与福霜匆匆赶来的时候,人去楼空的莫家宅院里只有这两个人……不,畜生在一起扭打,而钟离则远远躺在另一个角落里生死不知!
“钟离!”荀渺吓得面无人色,跑过去小心翼翼将钟离扶正, 犹在他胸膛里的刀让两女瑟瑟发抖,濒弱的心脏起搏如同即将吹熄的火苗般脆弱。
“他……”福霜哽咽, “他他还有救么?”
荀渺没有说话, 她抖着手将钟离揽在自己的怀里, 浓稠干硬的血痕粘在她的手上, 身上的衣服上,她毫无所觉,将钟离抱起来,两个人悲痛着,无声流泪的往外走。
走到大门口,两位女士与一位早就候在大门口的那位老人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荀渺顿了顿,她张嘴,声音有些虚渺,却不啻于一记精神鞭笞:“你懦弱的让我鄙夷。”
老人哆嗦了下,此时此刻他终于不强装笑容,却衷心对荀渺鞠了一躬,真心实意道:“谢谢。”
然而荀渺却毫不停留,落空他这一躬,起身之后的老人站在高高的莫宅门口,目送她们越走越远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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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无边的现场,莫讷言恶狠狠得揪住乔梦东的头发,发了疯似的将他的头往墙上撞!
裴生站在门口,幽幽道:“莫先生,请住手。”
莫讷言被血水呛了一下,他忍着剧痛,回头看向站在门口被唯一一缕微光包裹的老人,松开昏迷的乔梦东,终于瘫软在地,后背倚着墙壁,嘶哑说:“老裴,救我……”
裴生依言转头出去,大约是去拿纱布止血器材,莫讷言昂头遥望天花板,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坑哧吭哧笑出了声,他听着耳边又逐渐变大的脚步声,叹息道:“老裴,没想到到最后陪着我莫家,陪着我的……还是你。”
“是的。”裴生淡淡说道,抬手轻微的给莫讷言注射药物,他一字一顿犹如发下誓言:“我会一直都陪伴莫家。”
莫讷言感受手臂上的刺痛,等着裴生给他包扎伤口,然而裴生却再无动静,只是安静的蹲守一边。
莫讷言蹙眉转头:“老裴你在做什么……”
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莫讷言就震惊当场,猝不及防下威吓出口:“老裴!”
老裴拿着一把手/枪,正在细心擦拭!
老裴耷拉着眼皮,可有可无的唔了一声,他看了一眼惊惧不安困惑不已的莫讷言,轻声说道:“先生,私人照片被公布的感觉如何呢?”
莫讷言的眼睛蓦地瞪大,丰富愤怒的情绪在眼底汇聚——“是你!”
那一霎那巨大的愤怒委屈和不解充斥在莫讷言的心里,他尖锐到声音都变了调:“为什么背叛我!“
”我哪里对不起你!你伺候了老爷子!你照顾我!我把你当家人待!我让你当管家!我让你不用老而无用的时候退休回家吃自己!我让你的家人吃的好住得好!我让你的子侄毕业之后就到莫氏领高薪!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
“——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莫讷言悲鸣出声,与人做对,输了他愿赌服输!可他却无法容忍自己人对后捅刀子!
老裴目光中流露出点点歉疚,然而他动作不止,只是口中开始慢慢解释:“是的,你待我不薄,莫家待我不薄。”
莫讷言心中怒火更为沸腾,他冷笑一声,眼睛不时盯着老裴手中的枪,讥讽道:“那我更想知道是什么让你背叛了我!”
“钱?权利?地位,女人——你这样半截身子都埋进地里的人?”
面对莫讷言的羞辱,裴生无动于衷,他依旧一丝不苟的执行着自己要做得事,冷淡的出声:“并不是,而是因为——博名。”
莫讷言悚然一惊,随着裴生的每一分一毫的举动而绷紧神经,额间流出滚滚汗珠。
裴生叹息一声,目光悠远亢长,似乎在回忆一份孤独忧伤却又美好的感情。
“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莫讷言尚未登基,娶一位典雅貌美的美好女性为妻。
她的家庭比一般的人家要好,却又比莫讷言的要低。
——恰好可以被莫讷言捏在手心。
“路遥来到莫家。”裴生亲昵的去掉这位女士的姓,只叫她的名:“她爱弹钢琴,喜欢插花,安静而娴雅。”
——这真是一个完美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