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小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那破旧的茅草屋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屋子里是家人,却也是陌生人,她手里提着一大锅剩下的葱油面,私心多加了一点肉丝和虾仁,差点没把王铁公鸡气的炸毛。
如今站在家门口,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进去了。
有一种感情叫尴尬,对,就是尴尬,分明不认识,却要喊爹喊妈喊哥哥姐姐。
犹豫了一会儿,就听见门里有一阵压抑的哭声:“孩子他爹,你让我出去找找小小吧,她肯定是怕我们骂才没回来,她是真的饿了,不然怎敢忤逆你的意思去乞食呢,这都半夜了,她还没回来,最近城里不太平,我真怕……”
“死了也好,丢我苏家的脸,我苏家往上数三代都是读人家,就算再穷也不吃嗟来之食,我平日里怎么教导她们兄弟姊妹几个的,她这样做,不是往我脸上泼脏水吗,那王福可不该更轻贱咱们家了。”
“可是……”
“别可是了,睡觉。”
屋内的哭声更压抑,渐渐就听不见了。
苏小小更尴尬了,这刚来就把爹娘给惹了,真不是好兆头。
可她也没地去,这草庐虽然破,好赖能遮风挡雨啊。
给他们好好解释解释应该就没事了。
她抬手,敲门。
“爹,娘,我回来了。”
“小小,是小小,孩子他爹,小小回来了。”
“让她站门口反省一晚上,不许放她进来,谁敢放她进来,就和她一起到门口站着。”
“爹,小小她只是太饿了,她才十三岁,只是个孩子……”
“闭嘴,谁说情就跟着一起出去。”
苏小小听着门里的对话,嘴角抽抽。
这爹,王福说是个老腐朽,看来不假,说好听点骨气硬,说难听点没本事瞎逼清高。
苏小小在门口站了会儿,走没地方去,进进不去,只能带着一锅面坐在地上。
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这里的天居然能看到这么多星星,她在城里生活了太多年,是多少年没看到这么清澈的天空了。
累了一天,困的半死,靠着靠着门她眼皮就打了架,却猛然,被一阵浓重的血腥味给吓醒,厨师的鼻子,向来灵敏。
那血腥味就在她身后草庐边上的小水缸后,借着月色,看到有一截衣服露出在水缸后。
她皱着眉,壮了胆过去:“谁在那?”
没回应,血腥味越靠近越浓,她心提到了嗓子眼,却天生是个探险的性子,脚步还在继续靠近。
“到底是谁在那。”
“咳!”
终于有声音了,却是一声呛水一样的咳嗽声,很虚弱。
苏小小感觉到小心挪着步子,水缸后,一团东西摩挲着水缸倒了下来,她吓的尖叫起来:“啊!”
“小小,怎么了!”
紧闭了一夜的草庐们在她的尖叫声中打开,冲出来一个人,各自很高,但是清瘦。
他在苏小小边上驻足,苏小小也不管他是谁,颤抖着指着水缸那:“那,那,那有个人。”
“别,别怕,爹在,爹,爹去看看。”
苏小小这才意识到,这是她的爹啊,她只是被吓了一跳,不过她爹好像是被吓坏了,却伸出手臂把她挡在身后,这个护犊的动作,暖了苏小小的心。
老腐朽,分明是疼她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