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宝珠忽然问:“那陆三牛呢?”
“陆三牛?他怎么了吗?”
“陆芒种出事那会儿他在现场吗?他难道没想和阎凌盛拼命?”
“他当时并不在楼上,而是被派去楼下拿吃食了。所以没有直接目睹自己女儿跳下去那会儿。后来他听见外面有人喊‘跳楼了’,跑出去一看,当场昏死过去,”胡安面无表情地叙述着当时的场景,“他也是个硬骨头,阎家私底下多次找到他说要赔偿,他都拒绝了,就是要一告到底。”
“也能理解,毕竟他就这么一个女儿,想来这一出事他自然是要和对凶手拼命的。你还记得当时看见那女孩跳下去时珍珠和秦夫人的反应吗?”
胡安不解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很认真地说:“记得是记得,只是这事过去有些时日了,只记得些大概,有很多很多细节都忘记了。比如说我记得,茵当时坐在地上捂着肚子,而珍珠则瞪着阎凌盛,对,是瞪着。她向来脾气好,当时估计也是被吓着了。当时郑家几个同阎凌盛常来往地赶紧叫他去找史将军平了这件事,阎凌盛就跑了。连自己的妻儿都不顾,自己先跑了。”
“即使这样了,秦茵也没有提出和离?”
“是啊。我得提醒你一下掌柜的,京城那边,尤其是一些豪门贵族,他们对和离这件事的接受能力并不是那么的习以为常。尤其是基于利益结合的两家。茵也曾经想过和离,她哥哥也是支持的,只不过秦家的另外几房实在是太不争气,茵心又软,所以和离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我想,知道内幕的人应该劝她和离的不少吧?”
胡安点点头,慢条斯理地说:“包括我和珍珠也都劝过。珍珠更是劝过很多次,她觉得阎凌盛只要心情不好就对茵非打即骂,这样的日子对谁都不好,尤其是现在还有了孩子,等孩子长大了,看自己的父母这样,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呢!可是茵,唉,她只是说为了家族自己得忍。要我说,这样的家族维护了有何用?”
夏宝珠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胡安继续说着,只是他现在醉得厉害,看起来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茵这个人真的就是惯会委屈自己。阎凌盛那样对她,她还要为他生儿育女,这真的是太不公平了。”
夏宝珠低声说道:“唉,别人说的话其实很难管用的。尤其是当一个人决心已定的时候,在我看来,阎凌盛和秦夫人一样,都有种固执的气质在。”
“是啊,是啊,”胡安的声音中带着一点愤愤不平,“我当然明白我是个人微言轻的人,我的任何劝告他们两个不会有谁听的,可我就是忍不住要说。”
夏宝珠瞥了他一眼,从他刚刚语气中的酸涩,她看出了胡安对自己两个主子不肯听他好心的劝告而不满。在他看来,自己善意的劝说总是会很随意地被当成耳旁风;他的话不会惹人注意,只会被放在一旁。这一切都因为他是个下人,说话没有分量,无足轻重。
夏宝珠见他表情纠结,大概是在为此而痛苦,她赶紧换了个话题,说:“你说秦夫人的药这一路上除了你们还有别人能接触到吗?”
“没有。”
胡安的脸醉得通红,他磕磕巴巴但又十分有逻辑地说:“茵的药从来都是珍珠和她自己收好放好的,一般都是放在包袱最底下,我和阎凌盛都不曾碰过。其他人更不知道东西在哪儿,所以接触不到。”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坐正了身子:“你什么意思?你怀疑茵?”
“我只是随口问问。”夏宝珠否认。
“茵不可能的!她……说真的,她都不知道毒参的作用,如何拿来杀人?你不用试探我,我可以保证绝对不是她。”
“可我听说,只有她碰过水袋?”
“不是这样的!不是!”胡安的第二句不是显然有些犹豫了,他努力回想当时场景,再三否定,“是,她是碰过那个水袋,可也不能说明毒就一定是下在水袋里的啊!再说了,也有可能在那之前阎凌盛就中毒了……总之,不会是茵的……”
夏宝珠故作惊讶道:“你难道不知道,我们这儿的仵作已经在水袋里发现了毒药?”她故意没说毒药是抹在水袋口处,仔细观察着胡安的反应。
“这怎么可能?”
“你就这么肯定不是秦夫人?”
“是的。”
“为什么?”
“茵是在你们这儿打的水,”胡安指向了后厨和大厅相连的大门“从这儿到那里才几步路,她要做什么手脚难道会有人看不到吗?更何况厨房里还有人,所以不可能是她下的毒。”
“那你的意思是,毒是别人之前就下好的?”
“这当然有可能!在这之前谁都有机会碰到水袋。包括我本人。”
“可你也说了,只有珍珠和秦夫人两个人才能接触到毒药不是吗?”
“那也不绝对啊。”
“你的意思是,是谁都不可能也不会是秦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