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听禾原是杏花村的人。
出生的前一天,他祖父到翠微镇上卖菜,不料这天的生意不好,天黑了才卖完。
老人赶夜路回村,却不幸遇到拦路抢劫的混混,老人不舍得辛苦钱,拼命护着钱袋,被那几个混混推到地上打了一顿,脑袋碰到石头,等天亮被人发现,已气绝多时。
宋听禾的娘赵氏听到消息惊吓悲痛交织之下动了胎气,结果难产,生下宋听禾就去了。
他爹既当爹又当娘的把宋听禾拉扯到五岁,结果上山砍柴时不小心从高处摔下,也走了。
从那后宋听禾就得了个天煞孤星的名声。
只有外祖父怜惜女儿的骨肉,态度强硬的把宋听禾带回了桃溪村,养在身边。
宋听禾的娘还有个弟弟,外祖父一直都是和舅家住在一起。
在赵家十四年,舅母赵陈氏动辄打骂,其他人能坐在一起吃好喝好,却只给宋听禾一口剩饭。
后来赵老头疾病缠身,纵然心疼外孙,却也有心无力,只能私下悄悄省出自己那份口粮给宋听禾。
赵家养大了宋听禾,但也仅限于养活而已。
因为从小被打骂压榨的缘故,宋听禾不怎么爱说话,只知道埋头干活。
即使他是个哥儿,但自从他十三四岁拔个子开始,家里的农活基本上就都是他在干了。
因此也越来越像个男人,如果不是眉心点着朱砂痣,没有人知道他是哥儿。
又有着天煞孤星的名声,所以直到二十二岁都没人上门说亲。
舅舅的大儿子赵廷亮在镇上客栈做帮厨,后来被掌柜的外甥女看上,婚后就给帮岳家经营着早点摊子,偶尔回村一趟。
二儿子赵廷煜去年考上了童生,今年开始到镇上私塾读,举家搬到镇上,不想再带着宋听禾。
舅母陈氏眉头一皱,听说顾林氏想给顾云声买个媳妇。
她马上就联系上媒人上门,把已经二十二岁的宋听禾以五两银子的价格,嫁给恶名在外二十多还单身的顾云声。
随便的摆了两桌,请的就是村长和顾家几个族老,另一桌全是顾云声的狐朋狗友。
当晚顾云声就翻出宋听禾仅有的1两银子跟着这群狐朋狗友出去了,那是出嫁时外祖父悄悄塞给他的。
新婚夜丈夫就拿着自己的嫁妆“离家出走”,自己独守新房到天明,还被婆婆指责,他却不能争辩。
外祖父总是告诉他,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所以这么多年二舅母怎么磋磨,他都熬了过来。
以后,他也能熬下去。
前天晚上他独坐在简陋昏暗的新房里,直到天亮,他的夫君都没有出现。
天色大亮,满怀紧张和期待变得冰冷,再发现装银子的荷包空空如也,宋听禾觉得,自己不该不认命。
犹豫了很久,宋听禾还是沿路找到了乱葬岗,把顾云声带回家。
想起早上的那半张面饼,宋听禾忍不住想,这会不会是外祖父所说的苦尽甘来?
林氏用过早饭就下地干活了,他们家现在四亩地,林氏一个人慢慢劳作,也差不多干完了。
所以她让宋听禾收拾好家里就上山砍柴,说起来,她也是没把宋听禾当哥儿,就是看中他像个男人一样能干肯干扛磋磨。
顾云声吃完早饭后回屋里躺下,他需要适应一下这具身体。
昨天原身被人暗算的时候,原身没看到下黑手的是谁,但他是看到了的。
此时回想起来,原身倒地后,两个打手从他身上拿走了钱袋子,
顾云声想了想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闻着被晒的香的稻草的味道,沉沉睡去。
一觉睡到晌午,家里没人,但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换下来的衣服一件件晾在院子里,破旧的桌椅都擦得铮亮。
顾云声睡了一觉,彻底融合了原身的记忆,脑子清醒很多。
这具身体底子好,吃饱睡足后精神饱满。
深吸了一口气,舒展一下四肢,走出茅草屋。
进厨房里看了一眼,发现锅里有两个馒头,他拿走一个。
考虑到对周边环境的不熟悉,怕被人发现他忽然出现引来麻烦,所以他吃着馒头,顺着记忆,一路往镇上走去。
等他走到镇上,赌场的打手们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去值赌。
“哟,刚从怡春园出来啊?”吴胜富一脸猥琐的看着呵欠连天的赵成才。
“我倒是想,昨晚从乱葬岗回来,一整夜没睡着,天大亮才闭眼。”赵成才嘟嘟囔囔的咒骂起来,“顾云声那个神经病,走夜路就算了,还非要抄近道,害我白天睡觉都一直做噩梦。”
“他那人不就是仗着水缸大的胆到处偷鸡摸狗,走夜路走惯了。”吴胜富停下脚步拉住赵成才,叮嘱道,“昨晚的事以后别再提了,烂肚子里,一会回到赌场别露馅。惹上官非就麻烦了。”
“切,这种事又不止我们干,何况那里是乱葬岗,他就算死那也没人会发现,有人发现了也不会报案。”赵成才撇嘴冷笑一声,“再说他也没看到是谁动的手,就算猜到是赌场的人,难道他还敢到赌场里闹事?”
“也是,今晚我们一起去怡春园~”赵成才冲吴胜富挑挑眉,“听说有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