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色还未完全亮透,顾云声便和顾存山又马不停蹄地跑了一趟县城。
他们来到局,与林老板再次碰面。
仔细检查了局的各个角落后,双方顺利地完成了交易,各种手续也都一一办妥当。
“这是局里现有货物的进价册,所有东西包括籍的底价都在这里。”林老板把两本类似账本的册子交给顾云声,叮嘱他好好经营。
“多谢林老板。”顾云声把册子揣进怀里。
顾存山一路默默无语,他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该他知道的顾云声自然会跟他说。
“回去吧。”顾云声让顾存山抱了一垒纸和几本,锁了门,把手上写着‘重新装修择日开张’的纸贴在门上。
三百两银子这就花出去了......顾云声心里很惆怅。
而此刻桃溪村的顾忠安比他更惆怅。
村长顾同德去了顾忠安家,告诉他有人要买田的事,买家托他来议价。
他在朱氏那住了两天,朱氏说换季了,得添置新衣物和棉被,但他身上只有十几,根本拿不出手,只能找了个借口先回村。
顾世喆被院公开批评教育了一番,说让他回家反省,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来找夫子。
他回到早些年爹娘给他租的房子,发了很大一通火。
顾忠安来跟他告别的时候知道了这事,年后开春就要童试了,这个节骨眼把顾世喆遣回家,那明年的童试他就直接不用参加了。
“爹,这可不行啊!你快给我想想办法!实在不行,我一定要弄死顾云声!”顾世喆满脸恶狠狠的表情,咬牙切齿地说道。
“胡闹!你当现在还是十年前战乱刚结束的时候吗?那时候朝廷元气大伤,很多地方都顾不过来,我和你朱伯伯才能从中捞点好处。现在哪有那么容易了。”顾忠安紧紧皱着眉头,对顾世喆的所作所为极为不满,觉得他这事办得实在愚蠢,“你一个还在院读的生,瞎掺和这些事干嘛?平白无故惹一身腥臊!平常那股聪明劲儿都跑哪儿去了!”
“我哪知道那几个人那么容易就把我给卖了!还好这次的钱还没他们。还有顾云声!好好的不在如意坊待着,跑出来逞什么英雄好汉!”顾世喆此时全然忘了,他找人欺负的可是人家的亲娘。
顾忠安缓缓说道:“这顾云声自从成亲后倒是浪子回头了,再也没去过如意坊。还四处打听找活干,瞧着是一副要养家的模样。”
顾世喆听了嘴角一撇,满脸的不以为然,轻蔑地说道:“哼,就他?我才不信他能一直这样。说不定哪天就又故态复萌了。”。
顾云声和宋听禾成亲那天,顾世喆在院根本就没回村,而顾忠安等人也是踩着饭点去的,同样也没看见宋听禾。
后来,顾张氏等人倒是在村里偶然遇见过宋听禾,而顾忠安和顾世喆却是一直都没见过的。
所以,顾世喆说出了和朱友春一样的话:“我倒要看看那宋听禾长成什么样,竟能把顾云声迷成这样。”
顾忠安微微皱眉,严肃地告诫顾世喆:“你可不要擅作主张,朱友春自会安排妥当,切不可因一时冲动坏了大事。”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爹。你赶紧先帮我想想办法,让我回院吧。我现在都快被人笑死了,要是再不回去,都不知道会被人说成什么样呢。而且我的成绩也要跟不上了。”顾世喆急切地说道。
“你们副院长的女儿不是挺喜欢你的吗?你去找她帮你说几句好话。”顾忠安提议道。
“啧,那个陈欣又肥又蠢,我一看到她就倒胃口。”顾世喆满脸不情愿。
“倒胃口也得去。谁让人家爹是副院长呢?你把她哄好了,以后还不是想怎样就怎样。”顾忠安严肃地说道。
“那你给我十两银子,我约她去禧香楼吃饭,再带她逛逛街。”顾世喆伸出手掌。
“我现在哪有银子啊?顾云声这个季度的管理费都还没收呢。他不露面,又跟别人有了生意来往。也不知道那些商户会不会把管理费交给杨强。”顾忠安无奈地说道。
“我不管,那是你和朱伯伯的事儿。你不给我银子,我怎么哄陈欣?不哄陈欣,我怎么回院?这么多年了,你和朱伯伯连院的边都摸不上,还要靠我。”顾世喆责怪起来。
朱友春只是个从九品武官,虽然翠微镇在他的管辖之内,但巡检司里不止他一个巡检。
而无忧院是官方主导的,院长和副院长都是由府城官府直接任命,在学界有一定的影响力。
陈欣的父亲陈副院长则是翠微镇地方上的名士学者向院推荐的人选。
在翠微镇当地有较高的学术声誉、丰富的教学经验。
巡检司负责地方治安巡逻等事务,无忧院则是教育人之地,两者职责不同,平日里自然鲜有交集。
即便无忧院发生了命案,也会由县衙派遣人员前来调查,巡检司除非接到特别指令或者在其职责范围内与命案有关联,否则一般不会参与其中。
因此多年来,武双方几乎没有任务来往。
顾世喆这要用银子,朱氏那边也要花费,于是顾忠安就打起来家里那二十亩水田的主意。
顾老爹还在世时并没有分家,家里总共是有二十四亩田的。
顾老爹临终时,拿出早就托人写好的遗嘱,本来是要给两兄弟每人分了十二亩的,但当时顾云声的爹顾忠全到镇上请大夫还没回来。
顾忠安偷偷把老爹的那份遗嘱烧了,自己重写了一份,哄着已病入膏肓老眼昏花的顾老爹按了手印。
所以顾忠安手里额外多出了八亩田,其实应该是顾云声家的。
顾忠安对于卖掉这本不属于自己的八亩田里的五亩,除了稍微惋惜一下,并没有心理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