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陈晋打趣道:“给你看你也看不懂,只有我家将军看得懂!”
“这这这……”孙医师语塞,他也没上过学,还是进了医馆,为了会看方子抓药,老大夫才断断续续教他认字。
“我可以将医翻译给你。”霍无殇目光幽深,“不过……”
孙医师虽没读过多少,但人非常聪明,不然当初也没法偷学,他闻弦音知雅意,立马表忠心。
霍无殇并不想听那些虚言,“你的忠心如何,日后我自会知晓,你只要记住,守好你作为军医的职责和底线,你的医术提升了,我们的将士和百姓也能多点活下来的机会。”
“将军……”孙医师正色,“老夫不敢说以后对病患有父母之心,但求不负医道,不丢祖师爷的脸。”
“孙老,那你可有的学了,”李虎让开,他身后堆着半人高的,“这一堆呢!”
孙医师到抽一口凉气,他颤抖着手去抚摸这些泛着墨香的精美籍,请霍无殇帮忙念了几本医的名字和大概内容,耷拉的眼皮都快飞起来了!
就像一个突然中了一个亿的流浪汉,他大笑几声后,眼一翻,晕过去了。
还好几个药仆眼疾手快扶住了他,不然,真要乐极生悲了!
这种受宠若惊的感觉,霍无殇感同身受,他将神像从才药材堆中巴拉出来,吹了吹上头沾着的草屑,重新挂回脖颈间。
将草药的安置事宜交给下属后,他握着刀柄,徒步走向将军府。
将军府位于西宁镇中心,一路上都熟悉又陌生的脸孔,或低眉顺目,或好奇不已,或惶恐不安地向他行礼。
一路被人行注目礼回去,倒是让他找回了点从前万众瞩目的感觉。
他到将军府时,霍夫人正吃了药睡下了,霍无殇看她呼吸平缓不少,面色也比之前好多了,暗自松了口气。
“阿兄,你去忙吧,我会照顾好母亲的。”娇弱的少女抓着他的手,“阿兄在军营莫要分心。”
在最初的喜悦过后,霍南星又陷入了担忧,她不想兄长因为分心家事延误军情什么的,抄家的恐慌和绝望,她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你安安心心地陪在母亲身边,”霍无殇的声音一顿,他看着少女红肿粗糙的手,一颗心被揪得透不上气,小妹从前总说她的手长得最好看,最是宝贝,每日里花瓣牛乳泡着,比最好的丝绸还嫩滑。
流放为奴后,不管寒冬酷暑,日日在污水中泡着,一双手结痂又化脓,化脓又结痂。
“小妹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从前有的,以后也会有。”他压抑着心中浓浓的愧意。
“嗯!”霍南星低着头重重点头,声音里带着鼻音。
“你从前不是最爱捣鼓护手的胰子,油膏,胭脂什么的,你缺什么材料,阿兄帮你弄来。”
“嗯!”霍南星终于忍不住,把脑袋埋在霍无殇的胸口,如小兽般呜咽。故作坚强的少女终于在这一刻将长久压抑的惊恐和绝望释放出来。
安抚好崩溃的少女,又陪着醒来的母亲说了会话,霍无殇便匆匆赶回军营。
他杀了金乌侏,放火烧了营地,匈奴先锋部队非死即伤。过了这几天,匈奴那边毫无动静,霍无殇不知道匈奴王庭会不会为金乌侏报仇,但他必须做好完全的准备迎敌。
许昌胆小怕事,练兵极为保守,军中多懒怠。现在到他手中,他绝对不允许。
临近傍晚,整个西宁镇都弥漫着清苦的药香。
路上行人匆匆,都是来取药看病的人。
大部分人看到他都是敬畏和感激的。取药看病的人都知道,新上任的将军为他们带来了救命的药。
一传十,十传百,这么会功夫,整个西宁镇都传遍了。
还有一部分人则是投以探究好奇的目光,熊熊的八卦之火都快烧出来了。
实在是他的经历太传奇了。
堂堂侯门世子沦为阶下囚,又从小小兵卒一跃成为将军,比说先生的故事还要跌宕。
霍无殇苦笑,恐怕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会是西宁镇茶余饭后的谈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