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陈风扬当然是被江如鸣推着脑袋给推开了。
他很失望地喊道:“啊……亲亲也不行吗?”
江如鸣一个人走在前面,他见状只能快跑两步跟上去,从江如鸣后边探出一个脑袋来,一点酒气喷洒到耳廓。他似乎喝酒不上脸,只有凑近了才能闻到他身上酒精的味道。
“怎么了嘛……今天亲亲也不给了,是不是今天我出来喝酒宝贝不高兴了?我没喝多少的!不信你闻……不对,不信我给你背公式。”
他耳边冰凉的金属耳坠碰到了江如鸣的耳朵,她下意识躲开了一点,就听陈风扬开始自顾自念叨:“莱布尼茨公式一阶导是U导乘以V加上U乘以V导,二阶导是……哎不对,等会儿,有点乱。”
他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江如鸣这边,偏要挤着江如鸣的路走,自己那边那么宽的路就是不走。
“我换一个啊……泰勒公式是F(x)等于、等于F(0)加……呃,不对不对,宝贝,我再给你换一个。”
江如鸣无奈地推开他,“我听公式干嘛?你往那边走,我都被你挤没了!”
陈风扬被推开却又自己黏了回来,“不嘛……我要贴着你走,我给你背公式,我真的没醉。”
他姿势非常别扭地抬起下巴放在江如鸣头顶上,整个人如同长在她身上一样,导致他们两个人都走不动,跟树袋熊一样。
陈风扬喝过了酒,身上热乎乎的,秋天夜里都能隔着衣服让江如鸣感受到温度。她被整个勒住,一步也动不了。
她笑了出来,“你干嘛?这下我也动不了了。快放开!”
陈风扬看了眼两人的姿势,“能动能动,不放不放。”
他抓着江如鸣的手跟木偶一样非要贴着她,手抓着她的手,腿跟着她的腿,她走一步他就跟着走一步,一步一步用这个非常丢人的姿势走在大街上。
还好这个点,街上人并不多。
江如鸣只能是无比庆幸地想。
她实在是拿他没办法,转而好奇地问道:“你不是给我发消息说你喝醉了头晕吗?怎么又说没醉?”
陈风扬玩这个人贴人的木偶游戏玩得起劲儿,闻言理所当然道:“喝醉的人是不会说自己醉了的,只有没喝醉的人才会承认自己醉了。”
江如鸣发懵,“所以?”
陈风扬:“我说我喝醉了,因此我没醉,我要是说我没喝醉,那才是真的醉了。”
江如鸣第一次听说这么震撼人心的逻辑,不由得问道:“你逻辑学是上的谁的课?及格了吗?”
陈风扬骄傲道:“我九十多呢!”
他举起胳膊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小指还勾着江如鸣的袖子,因此江如鸣的胳膊也被他带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点酒意上头,尽管陈风扬看上去没什么异常,但并没有立刻理解到江如鸣这句话里讽刺的意思。
江如鸣看他宛如在看傻狗,怜悯地反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是不能喝了,本来就不聪明。”
但陈风扬被摸了头非常高兴,也没管江如鸣说了什么,从后面抱住她的腰,用自己的脸去蹭她的肩颈。
“嘿嘿。”
江如鸣又动不了了,只能停下来问他:“那咱们现在打车?还是再走一会儿散散步?”
她不确定这个梦里自己是不是住在学校,又或者在外面租房子,所以问了一嘴。
陈风扬立即道:“不打车,我们再走走吹吹风嘛。喝醉了头好晕……”
他装模作样地捂了捂脑袋,又低头靠在江如鸣肩膀上。
江如鸣理解了。好家伙他这是薛定谔的“醉”,需要的时候就醉一醉,不需要的时候就背公式。
“你好重!”
她掰开他的胳膊,从他怀里钻出来,往前小跑了一段。
“你自己散步吧!我打车回学校了。”
江如鸣半真半假地吓唬他,作势要打开手机打车。陈风扬立即跑过来要拦住她。
“不行!不许扔下我一个人!”
他整只手盖在手机上,江如鸣只好灵活地一扭身抱着手机跑掉了,顺着街道又往前跑了一段,直到站在路灯下才得意地笑着回头冲陈风扬做了个鬼脸。
她的头发在秋日夜晚里被凉风吹得有点乱,乱糟糟地披在肩膀上,深色的大衣暖和地裹着她,让她看起来像是秋日泛凉的天气里一杯散发着热气的咖啡。
陈风扬单手撸了撸自己的刘海,蓝发张扬地在夜风中被吹动,眉目精致,嘴角上扬。
“跟我比速度是吧?”
他笑了,“小鸟同学,准备好哦——三,二——”
他做好了起跑的姿势,嘴里倒数着数字。江如鸣立即被激发了斗志,往前跑起来。
“——一!”
身后传来逼人的脚步声,一声一声又快又重。路灯昏黄,有一些还是坏的,照在路面上的时候根本无法将温度染到秋天冰冷的柏油马路上,只能照亮一点可怜的、被风吹起的残叶,单薄腐朽地动弹两下,像是垂暮老人在病床上坐起身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