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醒木一响,满座惊堂。
嘈杂的茶馆,顿时鸦雀无声。
九尺方台上,一红布高桌置于正中,桌后立一青年,青年偏瘦,衣衫褴褛,一头乱发胡乱盘于头顶。
再看其身后左右两侧,坐有一老头与一豆蔻少女,老头手握老旧二胡,而那少女身前放有一皮鼓,皮鼓不大,半尺不足,细看这少女面显无神,双眼空洞,原来是一盲女。
“瓦片也有翻身日,东风也有转南时。各位看官,今个承蒙您各位捧场,我好好卖些力气,话不多说,言归正传,我姓齐名天安,前朝大乾唯一皇子是也。”
此话一出,台下嘘喊声一片。
齐天安并不理会这些,继续道:“接上回。话说这大乾皇帝,也就是我那老爹为了圆平生之遗憾,欲挂帅亲征,收复卫北十六州,却遭到满朝武百官之反对,可金口一开岂能出尔反尔,这就调集三十万精锐于初冬北上讨伐。入了冬,卫北十六州食不果腹实力最弱,不到两月时间便已收复十州,期间大大小小战役二十余次,次次惨烈无比,那马嘶声、喊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到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可正当我那老爹摧枯拉朽一鼓作气的要拿下剩余六州时,当巧不巧的他却突染顽疾,虽为稳军心此事列为了最高军密,但世间又哪有不透风的墙,终于全军人心惶惶不可终日,无奈间,只能下令撤军回京都,但也就是在回京都的当天,这老头便翘了辫子。”
“说的,既然你是前朝皇子,在皇宫你不应叫父皇吗?你一口一个老爹,又与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有何不同?莫不是为了多讨些赏钱,胡乱自吹的吧?”台下有看官直接打断齐天安,大声喊道。
“哈哈哈!”一片嘲笑声响起。
“是不是想钱想疯了?认个当今皇帝为爹岂不更好?这会儿还在皇宫内逍遥快活呢。”又有人附和道。
“他也得有这个胆,传到那帮吃皇粮的耳朵里,还不得把他乱棍打死丢出去喂了狗?”
眼看这场面就要失控,齐天安倒也不慌张,端起高桌上的茶水饮上一口,身后少女与他像是有感应般,手中鼓锤轻点鼔面,一声清脆鼓声响起,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齐天安微微一笑,而后又神情悲戚,伸手比划道:“这一年,我刚满十四岁,事出突然,太子未立,整个朝堂顿时乱了套,正当那帮朝堂老爷们喋喋不休的争论时,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位于大乾王朝西的大梁国举兵来犯,其势如破竹,仅三日便攻破临界的林州,时任左神武大将军的陈光寅力排众议,以‘欲想安内,必先囊外’一说,率十万大军南下讨伐大梁。”
齐天安语气抑扬顿挫,时激情时落寞,身后鼓声时快时慢,再加上二胡那哀怨苍凉、欲断又连之韵味,台下看官犹如身临其境,个个如痴如醉。
见如此效果,齐天安笑容更甚,卖力道:“谁知大梁军队听闻大乾王朝出兵西下,不等两兵相向,就舍了林州退兵而去,陈光寅不费一兵一卒收回林州,手握十万精兵的他正打算挥师回京,也不知是受了下属的蛊惑还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竟在林州关山驿黄袍加身谋了反。
京都的朝堂之上还在喋喋不休的为是先让先皇入陵还是先让我登基争论时,这边陈光寅已率十万大军到了京都城外,守城的将领一看是首战大捷的左神武大将军回都,这就摇旗呐喊的开了城门。
左神武大将军本就是统领皇宫禁军的大将军,这一进了城入了宫结果可想而知。
那些平时低三下四的宫女太监们闻声,全部做了树倒猢狲散,我也懒得去管这些,况且咱也没法管了不是,就这样乐呵的看着这些下人们该搬的搬该拿的拿。江山轮流坐,今日到他陈家了,改朝换代免不了腥风血雨,那些忠良官宦自尽的自尽,被杀的被杀,那叫一个惨。
您各位想必要问我若真是那大乾皇子,怎就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说?不应该被拉出去砍了吗?
此事说来话长......,”齐天安突然提高声调。
‘啪!’
微微一笑,“各位看官,今日到此,欲知后事如何,烦听下次讲解。”
醒木响起,看客们起身,皆都有些意犹未尽,但还是将一枚枚铜板噼里啪啦的扔在台上,老者与少女忙俯身去捡。
“滚开、滚开。”
不合时宜的,一阵嘈杂声响起,一队官兵腰挎弯刀闯了进来。
而那些散去的看官们,又被门口官兵全部撵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