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茯苓重新坐到秋千上,转头却望见了墨玄夜正双手环胸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这家伙,什么时候来的?’
七锦做出备战姿态,易茯苓麻溜的将它捞了回来,这狐狸重伤未愈,倒是一点儿都不怂。
“有骨气,但不多”。墨玄夜道。
易茯苓不由的抽了抽嘴角,眉毛轻挑,大脑飞速运转,‘他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问出心中疑惑,“你何时过来的?”
墨玄夜迈着衣袍下的两条长腿,没两步便走至她身前,也不遮掩,缓缓开口。
“一直都在”。
易茯苓吃了一惊,心想,这人怎么悄无声息的,大白天的像个鬼魅一样,也怪她身上没有半点儿灵力,感受不到他的气息,这才没有察觉到他。
虽说在易家,可易茯苓深知自己在他眼中不过一只动动手便能轻易碾死的蝼蚁,可不敢招惹他,清了清喉咙,恭维他道,
“先前竟不知,大哥你喜欢听人墙角,这爱好不错啊,再接再厉”。
墨玄夜银色面具下的额头一黑,听着她那似好非好的话,嘴角微颤,半眯着眸子盯着她。
“几天不见,拍马屁的功夫倒是见长”。
易茯苓笑笑,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狗腿儿道,“这怎么能说是拍马屁呢?你看看大哥你,你只要一像石塑一样的站在这里,那是英明神武,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让我易家蓬荜生辉,茯苓这是有感而发,可不是故意说笑”。
墨玄夜不同她计较那些奇奇怪怪的似骂非骂说词,声音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冷漠,幽幽开口。
“在真正的实力面前,说再多也是无用,越想受人尊重,就越要学会忍耐,等你真正的强大了,那些人自会屈服于你,有这些溜须拍马的功夫,不如去想想如何让自己变得强大”。
易茯苓猛的抬头,想透过银色面具看到那双深邃眸子中所想的东西,只是墨玄夜不给她探究的机会,人已经离开了她的别院。
他的别院就住在易茯苓的院落旁边,与她只有一墙之隔,易茯苓看着他远去的清冷绝尘的背影,眸中划过一抹异样,总觉得在比月岭那次相遇之前还要早些的时候,她还在哪里见过他。
只是他说的话……他明知道她是一个感受不到半点儿灵力的废物,竟然让她忍耐,叫她与命运对抗,默默积攒实力。
玩笑也好,认真也罢,这话她易茯苓,爱听。
易茯苓既已下定决心做个武者,便要一日不差,风雨无阻的修炼,而七锦又重伤未愈,所以这几日的秘密修炼都没有带上它。
月岭,千寻峰。
只见陡峭险峻的山峰脚下,一名身穿黑色的少女身上背着一块没过她身子的顽石,正吃力的绕着崎岖曲折的山峰跑步。
汗水湿透了她的衣衫,豆大晶莹的汗珠滴到易茯苓的脚下,在峭石上发出一道极细微的声响。
风在吹,云在动,但如云烟一般转瞬消弭,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像她这样身无灵力的人,根本活不过百岁,不过是百年之后从虚无中来,又归虚无中去,但是即便浮生短暂,终于一死,易茯苓从未想过要畏畏缩缩的过完这一生。
山谷里传来少女疲惫的喘息声,她累极了,瓷白如柔纱的面庞因为高强度的修炼透着红晕,呼气吐气间从喉咙中挤出几个字。
“第三百圈”。
她虽没有什么做武者的天赋,根骨不佳,资质平庸,那她就只能比别人修炼的更刻苦。
别人跑一圈,她就跑十圈,别人背一块石头,她就背十块,她相信,总有一天她能追赶上其他武者的步伐。
眼见天色渐晚,她得尽快回去,不能让父亲和大哥发现端倪。
回到家中,丫鬟已经为她打好了热水,她褪去外衣,露出冰肌玉骨,纤纤细腰不盈一握,一双精雕细琢的玉足虚脱的探入洗澡的木桶中。
七锦站在屏风后面,呜呜两声。
“茯苓,你还好吗?”
易茯苓听到七锦担忧的声音,回它,“我没事,这点苦还是吃得下的”。
待玉体全部浸泡在热水中,易茯苓忍不住“嘶”了一声。
同往日一样被驮着的石头擦伤,如今背上都是零零碎碎的细小伤口,还有一些已经结了痂的,瞧着有些触目惊心,但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要吃些苦头。
易茯苓忍过痛,趴在木桶上同七锦说话。
“七锦,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傻,明明家世显赫吃穿不愁,又是废柴没有家族的期待,可以大胆的做个不中用的闲人,却偏偏自讨苦吃,要和命运抗争?”
七锦呜呜两声,它说,“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易茯苓听后,朝屏风对面的七尾狐狸微笑,“谢谢你,七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