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心了?”
云螭盖上盒子,再次将其绑在胸前。
“金子呢?”雁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两手比划了一下,“那么大一坨金子,你什么时候用掉的?”
“不是你要补偿钱老爷子吗?”冷漠的神情配合此时话语,显得很是无辜,“金子,我埋在灶塘炭灰下了。”
眼中的光,在这刻尽数敛去,她默默起身,往更僻静处走去。
不知怎地,云螭看着那道背影,竟觉出浓浓的哀伤。
熊图一屁股坐到雁回坐过的位置上,正好挡住雁回离去的背影。
“殿下!”
云螭挥挥手,“凑那么近干嘛?”
“俺是怕别人知道您的身份,”熊图理所当然道。
“怎么现在才来?”
“早来了,瞧您与小娘子聊得开心,就一直等着没打扰,”熊图满是横肉的脸上,浮现极为不和谐的八卦之光,“您这是……铁树开花头一回啊!”
“她说能解我体内寒毒。”
“那可太好了,”熊图激动地站起来,脸上的肉都在颤抖,“寒毒一解,殿下便是咱们北塞最勇猛的狼!”
“我没答应。”
“为什么?”
云螭抬头,往他身后看去,雁回大步走了回来。
看见山一般壮实的熊图,雁回更加坚定了心中决定。
“我想再和你聊聊。”
“小娘子,你好好说,俺们殿下最是心软——”
云螭轻咳一声,他哪还敢说,连忙闭嘴离远一些。
“我想过了,你不肯答应与我交换,或许是因为不了解我的底细,若我主动告知,是否可以消除你心中顾虑?”
“又或许,你是因为我之前对你的态度……那我向你道歉,”她咬了咬唇,“只要你能答应那三个要求,让我跪下认错也可以。”
云螭目光凉薄,“失了骨气,反倒会让人看不起。”
“骨气又如何?只要能换至亲平安,便是付出性命,我也甘之若饴。”
雁回唇边带着苦笑,眼神却越加坚定。
“谁在荡城?”云螭更加好奇,一个女子,能做到如此,实在让他有些刮目相看。
“我爹,还有哥哥。”
难怪说是至亲。
云螭眉心微动,淡淡地转过头,漆黑深邃的眼眸望向北塞的方向,不知在想着什么。
沉默须臾,他才问道,“他们对你很好吗?”
火光映在她眸中,光华璀璨,她眼眸弯了弯,眼角眉梢荡开笑意。
“一家人,自然是对我极好的。”
“一家人……”云螭口中咂磨着这几个字,静如死水的心荡起点点波澜。
“若无家人,何以为家?”嗓子一阵哽塞,她再次恳求,“您帮帮我。”
“江家,”云螭想了想,渐露嘲讽,“大雍第一才子江西舟,名动江南的采诗官原来是你哥哥。”
“难怪你牙尖嘴利,如此厚颜!”
去年,千金阁夏日诗会。
领着雍都才子戏说北塞是蛮荒没有教化之地。
只知茹毛饮血、恃强斗狠。
全不懂孔孟之道、君子谦谦的人,就是这位御赐的采诗官!
“他才不是我哥!若有机会我必亲手——”话音戛然而止,那喷薄的恨意却怎么也收压不住。
“我是他的夫人。”
云螭露出玩味神色。
雁回握紧了拳头,“害我深陷匪窝的人,就是江西舟!”
“他人前行止有度,谦卑有礼,却是个实打实的伪君子!”
“质彬彬的皮囊下,包裹的是豺狼!是虎豹!”
“停!”
云螭冲越说越激动的人压了压手。
他指正道,“骂他可以,狼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