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山间的泉冷得彻骨。
侵袭而来的寒意从每一个毛孔渗入,勾起他体内压制许久的寒毒。
云螭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片冰原。
天地间全是白茫茫的雪,一层又一层覆盖在他身上。
身体已经僵直,视线里依稀出现父王不苟言笑的脸。
冰冷……无情……冷漠看着他受毒虫啃噬无动于衷。
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冰封进无止尽的冰渊。
忽然,有什么勒住他的脖子,生拖着他往上拽去。
在这窒息的时刻,冰冷的寒意竟一点点褪去。
雁回拽着他在水中潜行,悄无声息地躲过匪徒的围捕往水潭边瀑布游去。
瀑布下亦是百丈高涯,两人被湍急的水流冲下。
无数次被水流拍打,无数次撞击到石头之上,不知漂流了多久,水势终于平缓。
两人被冲上一处浅滩。
雁回松开在水中紧咬了一路的包袱,看着瓦蓝的天,长长舒出一口气。
扭头看向躺在身侧的男人,雁回眼中闪过惊艳之色。
即便脸色发白,嘴唇亦冻得青紫,男人好似刀斧削成的深邃的五官依旧刚毅。
便是闭眼沉睡,她依旧能感觉到那股不羁的野性与攻掠。
他周身的杀伐气势,是京都那些只知吟诗作乐的奶油小生,完全无法比拟的。
雁回欣赏了一会,才大着胆子,在他胸口用力压了压。
“咳!咳——”
云螭一边咳嗽,一边毫不留情把她挥开。
力道之大,将雁回嘴里口水都甩飞出来。
云螭扫过来的目光,像是要杀人。
“我刚救了你……”话没说完,便看到他渗出鲜血的胸口。
雁回这才意识到他受了伤,原本泡得发胀没再流血的胸口,被她刚才用力按压,又开始渗血。
这举动,无异于在人家伤口上撒盐。
雁回有些心虚。
她明明记得,悬崖之上,他单手挥剑,以一敌几十。
不光斩落来箭,还能在速度上胜过追杀的匪徒。
他一举一动,皆是雁回两辈子都前所未见的勇猛。
但这伤哪来的?
“让我看看。”
她扯住云螭的衣服,没意识到嘴角边还挂着一溜晶亮的涎液。
男人一把扯回自己的衣服,冷冰冰质问,“没见过猛男?动手动脚的,妄想在荒郊野岭把生米煮成熟饭?”
他上下扫了一遍雁回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