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螭只觉满耳尽是她的聒噪声，用力甩开帘子，他也一眼看到挡路的小女孩。
“该死！”
他骂了一声，但后边动作毫不犹豫。
云螭一脚蹬在马车车框上，人飞扑向小女孩。
抱住人后，就地一个翻滚，两人移到路边。
高高扬起的马蹄贴着后背飞驰而过。
雁回慌得乱了手脚，她一边扯着辔头，一边抽打马的屁股。
嘴里不住大叫，“吁～快停下！”
云螭只觉眼前一黑，这蠢货，是嫌马跑得还不够快吗？
沉了一口气，他几个狂奔，加速追上马车，强有力的手臂攀上车厢。
“别打了！”
他一把夺过雁回的马鞭丢下。
双手紧接着扯过缰绳，狠狠回勒。
“吁～”
马儿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雁回躺倒在车板上，感觉自己像又到阎王殿逛了一回。
“不会别逞能。”云螭阴沉着脸。
“我看熊将军也是这样驾车的呀……”雁回抬眸，小声道。
“呀！你受伤了，”这一眼，她看到云螭那几根蹭掉了皮肉的手指。
心里的委屈变成了浓浓的歉疚，“待会去疠所，我帮你包扎。”
云螭心里存了气，压根不搭理她。
进入西城，雁回情绪已经平复下来，心还隐隐生出几分雀跃。
“转过前边那个弯，就能看到疠所的大门，”雁回不由地站起来。
车子拐弯，前边情景却让她心不觉揪了起来。
云螭也看到了围在疠所门口的百姓。
他“吁～”了一声，将马车停在路边。
“出人命了，”云螭声音带着些微凉意。
疠所大门口的横梁上，几个白衣身影悬挂。
雁回眼皮子倏地一跳，某种不祥的预感浮现心头。
今日日头大，她眨了好几次眼睛，都没办法看清那几个微微摆动的人都有谁。
“不……我不敢过去，”雁回身子反往后缩，手也在微微颤抖。
云螭不懂她为何如此害怕。
“那些人是自杀的，”习武之人，听力很好，他已然从围观百姓口中捕捉到只言片语。
“雁沉会自杀吗？”云螭又问。
雁回摇头，“我爹不会丢下我与哥哥。”
“那你害怕什么？”云螭有些无语，“看到没有，尸体已经放下来了，过去看一眼就能确定。”
云螭大步往前走，高大的身影在雁回身上投下一片暗影。
他立在几具尸体跟前，目光鹰隼般一一扫过脸庞。
他并没见过雁沉，他寻找的，是与雁回大致相似的一张脸。
“你看，我就说没——”他撇头，没耐烦的语气卡喉咙里。
半个身子缩在他身后的女子，此时泪流满面，整个身子都在簌簌颤抖。
他又扫了一遍地上的人，目光回定在雁回脸上，问，“是哪个？”
云螭顺着她的目光，走向左首第一人。
他眸光一凛，留意到雁沉胸口衣边上，那里露出的一角写了红字的纸。
“认罪……”
有百姓伸长脖子去看，识字的已经把上边的话读了出来。
“……罪臣财迷心窍，调换药材谋取私利，害死百十口无辜百姓，我五人自知罪孽深重，无颜再苟活人世……”
云螭猛地把认罪揉成一团，厉眼扫向周围衙役。
“疠所如今谁是管事？”
他亮出腰牌，这才有一衙役哈腰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