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言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又看了一眼宁修远见他没什么反应,便附和着道:“是啊……虽不是什么大官职,但好歹比七品官高啊……”
萧墨听着冯言的话,微微皱眉道:“听冯大人的意思,是说沈初初嫌贫爱富?”
冯言揣摩着萧墨的语气,觉得他似乎对沈初初充满了厌恶,于是点点头叹气道:“哎,人各有志,我能理解,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夫君。”柳云儿见这营帐里几乎没人为沈初初说话,便一下子敞开了话匣子道:“夫君何必如此委婉?那沈初初就是个嫌贫爱富,攀附权势的人,而且她还毫无容人之肚量,只是因为夫君要纳妾,便嚷嚷着要和离,明明是她成亲半载,一无所出,而且自从知道夫君要和离之后,她还停了冯老太太的药,故意不给老太太药吃,真是心思恶毒!”
冯言与沈初初和离的时候,柳云儿并不在场,所以并不知道宁修远其实是偏向沈初初的,只是后来听冯言说,怀疑太子殿下和沈初初之间可能有私情,于是她便想着今日当着太子殿下的面,将沈初初的恶行揭发出来,好让太子殿下知道沈初初是个什么人。
“真的?沈初初真的干了这些事?”宁修竹听着柳云儿的话,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千真万确。”柳云儿用力地点了点头道。
“你这么牛啊……”宁修竹转过头来,看着站在萧墨身边的沈初初咂了咂舌头道:“不过话说回来,虽然我觉得你不像是一个嫌贫爱富的人,但你不让人纳妾,还停人药的事,我倒是觉得你真能做出来,咱们武将就是这样真性情!”
什么?
冯言和柳云儿在听到宁修竹的话之后,一下子愣住了。
他二人同时抬头朝着站在萧墨身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那个人看了过去。
那……那个满身血污,连面容都看不出来是什么样的人,竟然是沈初初?
这……不可能吧……
沈初初察觉到他二人的目光,没好气地朝着他俩翻了个白眼。
这两人怎么说呢……当着别人的面说别人坏话,还被当场发现,也是一言难尽……
“他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沈初初白完了冯言和柳云儿之后,终于朝着宁修竹没好气道:“你自己一点思考能力都没有?”
“我有啊。”宁修竹一脸懵地看着沈初初道:“我思考过了,以你在战场上的杀伤力,我觉得你干这些事情都是应该的。”
沈初初:“……”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看向一直站在一旁没有出声的萧墨,他的眼眸里满满的都是疑惑和担心,他淡薄的唇瓣微微动了动,她知道大师兄其实有一肚子的疑问,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问出来而已。
于是她又看了一眼冯言,冷笑一声道:“我觉得冯大人应该将整件事情,从头到尾,完完整整地给二位将军解释一下。当初太子殿下为你我二人牵红线,你当着太子殿下的面说你要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绝不纳妾,可是真的?”
冯言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是沈初初,再想到刚刚当着她的面说的那些话,顿时满脸通红。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承认,一旁的宁修远已经点头道:“确实,冯言当初当着我的面许诺过。”
“后来大婚当日,你我刚刚拜堂完,你便随太子殿下奔赴西南赈灾,这一去便是大半年,你我二人都没有圆房,那我要如何有所出?”沈初初不慌不忙地问道。
冯言:“……”
“大半年后,你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通知我你要纳妾,既然你食言在先,那我提出和离,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沈初初继续道:“我嫁入冯府,得知老太太身体不太好,便将父亲给我的药丸全部给了老太太,那药丸是九转还魂丹,现如今也是有价无市,六颗我都给了老太太之后,你让我三天之内弄到新的药丸,否则就要休妻,是也不是?”
冯言眼看着萧墨和宁修竹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变了,赶忙开口阻止沈初初道:“沈初初,我方才在二位将军面前并没有说你的坏话,也替你留了面子,当初和离的时候,也说好了,从此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现如今你又开始在将军们面前掰扯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是什么意思?是想要赢得别人的同情吗?”
柳云儿更是直接跪在了沈初初的面前,眼泪唰唰地流了下来道:“姐姐,刚才夫君并没有说你什么,那些话都是我说的,但我说的也都是事实……并没有故意编排姐姐……当初夫君刚回京城,一跟你说要纳妾,你便说要和离,难道不是容不下夫君纳妾吗?你们二人成婚大半年,你也确实无所出……还有那个时候,也正好是赶巧了,老妇人的病没了药丸……但我是真的不知道,姐姐给老夫人吃的药丸是九转还魂丹,是我误会姐姐了,姐姐若是生气的话,冲着我来便是了……我愿意给姐姐道歉……”
“道歉就不必了,我也没有说你夫君的坏话,只不过是把当时的情况详细解释了一番,你为何突然就跪下了呢?难道是心虚?”沈初初一脸疏离的表情看着柳云儿道:“还有……喊我姐姐就更不必了,我在沈府只有一个妹妹便是沈婉,其他再没有别的姐妹了,再说,咱们两个,还不一定谁比谁大呢。”
“我……我喊你一声姐姐,不过是尊敬你的意思而已,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柳云儿说着说着,眼泪越落越多,她楚楚可怜地看了一眼冯言,只见他一脸不忍,于是便又抬头看了一眼站在营帐中的萧墨和宁修竹。
她此刻这副落泪的样子,一定很楚楚动人吧……这些常年在军营中连个女人都看不到的将领们,看到她梨花带雨的样子,还不得心疼死……
然而柳云儿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萧墨和宁修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啧,爱哭的女人真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