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三,她腰上之前绑过东西!”郑长素赶忙站起来,回过头就看见莫三正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半竹筒。
郑长素和莫三对视一眼, 然后环绕整个房间开始找另一半, 这时候站在药桶前的阿辰正好退后一步, 方才正好被他挡住的桌子露了出来, 随即两人的视线同时停顿在桌子上放置的另一半竹筒上。
这么短的距离,郑长素却是扑过去的, 她小心翼翼的捧起竹筒,看着里面半透明的虫蛹,透过丝丝缕缕的蛹壳能依稀看到里面的蛊虫。
“是蛊虫!”郑长素此话一出,莫三立刻松了一口气,然后大手直接朝着阿辰的脑壳狠狠拍了几下“你小子真会挑地方站!”
阿辰嘴大张,一脸呆样, 任由莫三在他脑袋上拍,然后眼睛里逐渐闪出星光, 激动地说话都结巴:“这、这是母蛊?……”
郑长素却在这时垂下眼帘,握着竹筒的手紧了紧“还不能确定这就是母蛊, 但苍术一定可以!”
莫三半抱起苍术, 看着郑长素的手放在苍术手腕上。
“怎么样?”莫三问道。
郑长素犹豫了一下, 把手慢慢收回来,垂着的头猛地抬起来笑的自信:“放心,你还不相信我啊!保证一针下去,苍术就可以醒过来了!”
“我当然信你!”莫三低头看着苍术紧蹙的眉头,凝视的眼中是坦荡的疼惜之情。
郑长素眼中明灭闪动,然后转头对阿辰说:“阿辰,麻烦你帮我把放在桌子上的针灸包拿给我!”
阿辰根据郑长素手指的方向,一眼就看见铺在桌子上插满银针的布带,赶忙走过去拿,就在他背过身的时候,郑长素突然趁莫三不备迅速在他穴道上连点两下,莫三顿时口不能言全身也动弹不得,此时他正好垂着头,这个角度很难看见莫三此刻的表情。
“给你!”阿辰把手里的针灸包递给郑长素,完全没有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郑长素的手指刚触到针灸包,然后突然猛转方向,并两只冲向阿辰,阿辰眼中满是惊愕,在不敢置信中被点中穴道,针灸包掉在地上,数根银针掉出来,在地上迸溅,发出接连不断的刺耳声音。
郑长素面对阿辰的怒视,却是眉目舒展开宛如冬雪消融带着桃花香一般的笑意,阿辰眼中一凝,心里却是猛地一沉。
郑长素搬过一个圆凳放到药桶旁边,然后拿起有蛊虫蛹的一半竹筒,侧眼看着静静坐在药桶里的沈清之,明明已经濒临生死一线,脸上也没有丝毫动容。
“现在也没有选择了,我赌一把,是输是赢,你就随了我吧,反正你就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吧!”郑长素说,然后抽出颤梅剑,长剑出鞘的瞬间似乎带出了一声短促的嗡鸣,她抬起左臂,利刃在小臂上划过,郑长素一刻也不容许自己反悔,拿起竹筒,直接就按到自己小臂伤口处,闭上眼睛别过头,力气大的吓人,是她最后的破釜沉舟。
被裹在虫蛹里的母蛊嗅到了血腥味,开始波动,一层一层的剥开虫蛹……
郑长素从没有体会过这种让人无时不刻都想发狂的疼痛,疼痛先在整个小臂蔓延,接着是整个左臂,她几乎能听到自己经脉胀起又落下的声响,然后胀后的经脉被遗留下抓心火辣的疼痛,一寸一寸的,如同汹涌的海浪一般,一浪接着一浪,不止不歇,无穷尽的在她的身体里狂野滋生。
这种疼痛绝对可以轻易将一个人折磨疯,郑长素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她想把按在左臂上的右手拿下来,可她的右手仿佛不受控制一般,死死黏合在竹筒上,她强迫自己把手拿开,指节用力到发白,用力到仿佛下一刻骨节都会暴突飞溅出来。
“啪!”竹筒掉到地上,郑长素抖着手,后退一步,圆凳被撞倒,滚落在一边。
郑长素视线里重影不断,充满色彩的凌乱画面一点一点被无尽的赤红色潮浪拍打,最终她的整个双眼变得通红,因为疼痛扩张大且布满血丝又是通红的眼睛看起来十分可怖,她单手撑在药桶边沿,支撑自己的身体勉强站着,药桶里的药水让她清晰的目睹了自己眼睛的变化。
郑长素不想再看,闭上眼睛后,磕磕绊绊的走到另一边有窗户的地方,一把推开窗户,风涌了进来,给脑海里无尽的疯狂泼了一头冷水,郑长素喘着粗气,现在她自己的每一次呼吸都在自己的耳膜里被不断放大,眼前一阵扭曲。
“真是疼死了!”郑长素觉得自己快忍不了了。
“啊!!!”新一轮的疼痛不断刺激着郑长素每一寸的神经,让她彻底失控,拿起手边的东西泄愤的猛砸出去,巨大的声响不断响起,屋子里所有的东西几乎都被她砸个粉碎,疼痛却没有因此得到丝毫缓解,完全失去理智的郑长素手一挥,强劲的掌风就要扫过药桶,这时有人突然扣住她的手,并带离浴桶转了个方向。
“长素!”冲破穴道的莫三侧身赶忙避开郑长素的一掌,大声叫着她的名字!
郑长素觉得自己仿佛被分割成两个个体,她的意识清晰地知道莫三在叫她,但她却无法控制自己发狂的身体,她的意识现在就像一个局外者,冷眼旁观现在发生的一切,却无力阻止。
阿辰此刻也冲破了穴道,立刻冲上前去和莫三一同阻止郑长素,奈何失控的郑长素攻击力极强,他们连近身都难。
“我去困住她,你绕到她身后去!”莫三说完不在躲避郑长素的攻击,而是直面迎上去,废了一番功夫才把郑长素的两只手死死按住,趁郑长素踢腿的时候,阿辰快速绕到她身后,在她后颈一敲,郑长素猛的身体一僵,眼睛一翻,身体脱力的向后栽倒,被阿辰接住。
莫三将唯一还完好无损的桌子搬过来,和药桶旁边的桌子拼起来后,阿辰便将郑长素放躺在桌子上,她的头偏落向左侧,刚刚好掩住此时自她脖子根蔓延而出的绯红色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