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仲华这次回来，带来的也并非只有焦虑，最起码还有个好消息。
波尔的户口问题，总算是落实到位了。
为什么要折腾这么些年呢？
主要还是因为她是捡来的孩子，又出生在困难时期。
夫妻俩又都是城市户口，但凡波尔直接落户农村，就没有这么多的事儿。
可关键是，五八年之后，户口登记进行了比较严谨完备的管理。
她要登记的又是出生就有供应粮的城市户口。
饶是凌仲华在市里面的工作地位，也是托人走关系折腾了整整五年。
看着新鲜出炉的户口本，席娟很是高兴的拉着波尔的手。
“看到了，这就是你的名字，凌波，你在你哥哥姐姐这两页的后面。”
然而，笑着笑着，席娟却突然红了眼眶，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
顺着她的视线，波尔看到了卡着红戳的那两页，下意识的拉住了席娟的手。
“妈妈……，”
“乖，妈没事儿，妈就是高兴，喜极而泣。”
其实是在抚摸儿女的名字时，那两个刺眼的红戳印让她绷不住破防了。
如果，如果她的一双儿女都还活着，那该有多好啊？
他们夫妻俩一生救人无数，为什么上天要这么报应他们呢？
爸妈的言论里，时不时出现一些她听不懂的名词，且表情激愤。
“市里面已经开始乱了，似乎那些法纪秩序和道德规都荡然无存了。
说不准哪一天，你们娘俩还得受我的连累。
你现在不上班，不工作，在山里面还能救助他们，多少还安全一些。
但是咱家里的这些，该处理还是要处理掉，到时候说不定找不到把柄，我就安全了。”
席娟被凌仲华忧心的话刺激哭了，“就非要去上这个班？要不然，你把工作卖了吧？”
凌仲华摇摇头，“不行的娟儿，就算我把工作卖了，他们要想收拾我，也是分分钟的事儿。
现在只能看老天爷的安排了，好在咱小波尔的户口落实到位了，以后也有她一份商品粮供应了。
其他的事儿，走一步看一步吧！
再大的苦咱都熬过来了，这算啥？”
失去一儿一女的时候，夫妻俩就已经想过一起走了算了。
若非突然降临到他们家的小波尔，说不准他们已经变成白骨了。
白赚了五年，接下来，就算是为了这个孩子，也要坚持住。
凌仲华离开之后，整个乡村又彻底安静了下来。
似乎城市的喧嚣，和他们挂不着边。
但席娟却是将丈夫的话记在了心里，每天都要带着波尔去后院进行整理。
可她摸摸这个，掂掂那个，一个都舍不得扔。
尤其她现在腿脚不方便，一些她整理好的籍，就让波尔拿到后山，找个地方埋下去。
这是凌仲华想出来的主意，所以这次回来，他带了好多的油纸。
尽管知道效果甚微，但还是想着能留下来最好，真留不下来，那也没办法。
波尔当然不可能将给扔了，她甚至将油纸重新扯掉，铺平整，垫在特意空出来的三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