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华灯初照,钮钴禄府里一处景色优美的院子中,觉罗氏正在宴请瓜尔佳夫人一行人。而在水榭的另一边,遏必隆也在跟鳌拜推杯交盏的套交情。
酒过三巡,鳌拜喝的醉眼惺忪,起身想去醒醒酒,他的小厮见状连忙扶着歪歪扭扭的鳌拜。
遏必隆见状不放心,想要随着鳌拜一起去,鳌拜见状连忙按下了他的动作,“老弟不必如此,为兄去去就来。老弟自是玩乐吧!不必为我忧心,为兄没事,再说不是还有府上下人们在呢么,若是我找不到回来的路,自有下人把我送回来!”
遏必隆听了觉得有理,也就顺势坐下了,眼看着鳌拜随着小厮的脚步渐去渐远。
而另一边的宴会场上,在明亮的灯光下,富察氏身边的怜儿蹑手蹑脚的从暗中走到了珠儿的身边,小声的对珠儿见礼。
珠儿见自家额涅身边的贴身大宫女过来了,以为是额涅发生了什么事了呢!忙问起怜儿来“怜儿,你怎么在这儿?是不是我额涅出了什么事啊?”说道这里珠儿也急切了起来。
怜儿轻声的对珠儿说“侧福晋只是让奴才请大格格去一趟,旁的话侧福晋什么都没有说。”
在这种关键的时刻,珠儿是一步都不敢踏错的。不过怜儿想来是额涅身边最得力的,额涅突然让怜儿悄悄的来请她过去一趟,两相权衡之下,珠儿现如今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考虑了再三,珠儿还是决定先去额涅那里看一看,前世中额涅在府上不得阿玛的宠爱再加上心情郁结,所以身体一直不太好。她重生回来除了绝不进宫的执念,就只剩下额涅只一个牵挂了。
想通了之后珠儿想起身给觉罗氏禀报一下先行离场,但是还没起身就被怜儿给拉住了。“格格,侧福晋要你切莫张扬,小心行事。”珠儿听懂了怜儿的言外之意,对她点了点头。
珠儿起身朝觉罗氏和瓜尔佳氏所坐的位置上走去。到觉罗氏的身旁之时,珠儿轻声对觉罗氏说“嫡额涅,珠儿见今儿个桌上的果酒极好,一时忍不住,贪杯了几酌。现如今不胜酒力,想去外面透透气,醒醒酒,还望嫡额涅恩准。”
觉罗氏见珠儿脸颊泛红,双眼也迷离的紧,怕在这个当口再出了什么事,就对珠儿说“外面风大,醒了酒就回来吧!也免得过了病气去,到时候反倒不美了。”
“是。”珠儿低眉顺眼的应了一声,从侧边退了出去。
一旁的嘎鲁玳看到珠儿的举动,也想出去透口气。于是,嘎鲁玳也蹭到了额涅的身边。“额涅…..”
嘎鲁玳的话还没说出口,觉罗氏就用手指点了点嘎鲁玳的额头,打断了嘎鲁玳将要说出口的话。“额涅的嘎鲁玳啊!额涅就知道你是个耐不住的皮猴,真是一刻也坐不下去。”说着还笑着点了点嘎鲁玳挺直的小鼻梁。觉罗氏也知道她的这个女儿什么都好,就是不怎么耐烦这些来往的交际,不耐烦跟人磨着嘴皮子,她知道这对一个日后的当家主母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不过她总是耐不住嘎鲁玳的撒娇,往往最后的结果都是她心疼嘎鲁玳而服软。
嘎鲁玳见觉罗氏戳破了自己的小心思也不生气,笑嘻嘻的偎在觉罗氏的身边。“额涅,这宴会年年如此,我都看腻了。今儿个天朗气清的,明月皎皎,在外赏月也胜过在这里看着这些千篇一律的表演。”
“哟!你这个小丫头歪理倒是不少。”觉罗氏一听嘎鲁玳这话就笑了。不过觉罗氏也知道嘎鲁玳的性子。虽生性谨慎但是却耐性不足,对于自己认定的人和事却是完全不设防的,这种性格还需要再打磨打磨才行。但是让嘎鲁玳跑出去一会儿倒也无妨,在钮钴禄府的地界上要是还能出事,那她这个主母还是趁早别当了!
“快去快回,莫要贪玩。”觉罗氏看见嘎鲁玳嘟起的嘴角,宠溺的说。
嘎鲁玳听了之后,高兴地不得了,匆匆向觉罗氏行了个礼之后就带着丫鬟们从侧边退席了。
天凉如水,月光就像是水上的涟漪,给庭院添上了一抹妩媚的姿态。嘎鲁玳看着这里的美景,觉得自己中途跑出来的决定真是太正确了。比起尔虞我诈,言笑晏晏的宴会,她还是更喜欢这样的美景。
嘎鲁玳身边的一位二等丫鬟凑到嘎鲁玳的跟前掐媚的说“格格,奴才知道府中花园里有一处好景致。虽说奴才自知出身卑贱,眼皮子浅,但是奴才保证奴才从小到大从没有看到过那么美丽的景色!就像是神迹一般!奴才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奴才本不敢藏私,欺瞒于格格,但是奴才当时自儿个也是迷迷糊糊的,奴才自儿个也是不清楚当时奴才看到的是不是真的!若不是前两天奴才再次看到了相同的景象,奴才也不会把这件虚无缥缈的事禀告给格格,让格格空欢喜一场不是!”见嘎鲁玳对自己说的话有些兴趣,想到苏羽交代给自己的事情,那个丫鬟咬着牙,详细描述了她那天见到的神迹,说的是要多神乎就有多神乎。只见那丫鬟说的天花乱坠的,什么千蝠齐飞呀,影莲逐月啊,就差把佛祖降世也给说出来了。
这个上前自荐的丫鬟嘎鲁玳不熟悉,想来在她的院子里过得并不是太好吧!对于这些邀宠的丫鬟,嘎鲁玳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她的志向很小,她只是想要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罢了。若不是球球说她必定会卷入这个后宫这场争斗,嘎鲁玳就连身边的人都不怎么管教。不过现在情况转变了,嘎鲁玳要是想要过得安稳,没有能替她的人是万万不能的。这丫鬟想要往上爬嘎鲁玳是不反对的,不过要不要用她这个人,嘎鲁玳到是要好好地考虑一下。而对于这个丫鬟极力推荐的景色,嘎鲁玳倒是不觉得怎么样,她本就是个无神论者,再说了,这个丫鬟说的那些所谓的神迹在她看来不过是光与影的变换产生的一种奇异的幻象,对于一个自小用科学的视线看世界的人看来,那丫鬟说的奇迹只不过是大自然的鬼斧匠工罢了。但是对于墨兰墨梅这些丫鬟们来说,这本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更不用说清朝的女性们似乎是特别信奉佛教,这些丫鬟也不例外,当听到这些所谓的佛祖降下的奇迹,想当然的是十分向往了。嘎鲁玳看着自己身边的侍女被蛊惑了一大半,都怂恿着她去看看这个奇观,就连最稳重的墨梅墨兰虽然脸上什么都没说,但是她们眼中亮闪闪的期待嘎鲁玳也不能当做看不到。
嘎鲁玳也想满足自己身边的贴心人的愿望,但是花园距离宴会场是不远,但是这也只是限于花园的东北角罢了,若是这所谓的奇观在花园的深处,这时间上恐怕是不行。自己可是答应过额涅的要早去早回的,这一来一回怕是要耽误不少功夫,要是回去晚了,额涅又要对她说教了。
那丫鬟像是知道了嘎鲁玳的担忧似的,连忙狗腿的说“格格容禀,奴才所说的神迹就在花园东北方的假山堆中。格格要是想去看的话用不了多长时间的。”
听了这丫鬟的话,嘎鲁玳身边的丫鬟们就兴奋了。丫鬟们知道嘎鲁玳不会随意克扣身边的人,于是也跟着唆使嘎鲁玳过去瞧一瞧神迹。
而觉罗氏新请来的两位嬷嬷中,郑嬷嬷见丫鬟们跟着起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想上前去,但是却被王嬷嬷给暗地里拉了一把。
王嬷嬷对郑嬷嬷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上前自己找不自在。郑嬷嬷看了王嬷嬷一眼,想到自己刚来这里没多久,还没有站稳脚跟,现在得罪格格身边的人不怎么划算,最后还是缩回来伸出去的脚步。
而王嬷嬷却是来到嘎鲁玳身边说“格格既是出来玩耍的,不若去花园旁的厢房休息一番,既能看到花园里的景致,同时免了格格站在这里坏了规矩,”
嘎鲁玳闻言定定的看着王嬷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嬷嬷被嘎鲁玳那深邃幽静的眸子盯的直发愣,最后还是多年来在深宫中练就出来的胆识让她从那晕眩中醒了过来。再看时嘎鲁玳依旧是直直的看着她,但是却没有让自己心惊的那股力量了。王嬷嬷暗道是自己多疑了,却没有发现嘎鲁玳深邃的眼中隐藏的笑意。
“好啊!我也想看看传说中的奇迹呢!”嘎鲁玳笑着对王嬷嬷说,说完就率先朝假山处走去。
球球传给自己的锻炼之法还是挺有用的,这些嬷嬷也是,很好玩呀!想必以后的日子不会无聊了。嘎鲁玳在心中暗暗地笑了。
嘎鲁玳一行人沿着小路走,不一会儿,就发现前方不远处有烛光在风中摇曳。
嘎鲁玳停住了步伐,让墨兰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墨兰得令去了,在烛光边跟不知是什么人交谈了一会儿就回来回禀嘎鲁玳了。
“格格,前方是今儿个来府上做客的鳌中堂和他的贴身小厮。据那个小厮说他们原是出来透透气,可谁承想竟不知怎么的迷路了。那小厮还说刚才有个府上的小厮引着他们会宴会场,不过不知怎么的一眨眼就没了,现在那个小厮正着急呢!那小厮说他们家大人喝醉了不变前来相见,还望格格恕罪。”
嘎鲁玳一听墨兰的话就知道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事情。且不说那引路的小厮为什么会突然消失,就看他引的路就知道他是有问题的。按照他引的路,那么通往的恐怕只有假山旁的锦鲤池罢了。也不知那引路小厮到底是安的什么心,怎么会把鳌中堂往哪里引呢,更不用说那引路小厮还在中途溜掉了。
不过再怎么不明白,嘎鲁玳也不会置鳌中堂于不顾,毕竟这也是一个赫赫有名的武将,更是有着满清巴图鲁的称呼,她要是就这么放任鳌拜醉在这里,她不用想就可以知道阿玛知道后会怎么对待她。
“墨兰,你去回了那小厮,让他把他家爷扶到一个干燥的地方去,跟那小厮说马上就有人来接他们,让他们稍等片刻。墨梅,你去找几个有力气的小厮让他们抬着个轿子过来接鳌中堂。叶秋,你去找阿玛额涅,把这里的事情告诉他们。鳌中堂先下喝醉了,我就不便相见了,我在一旁等着你们。你们可要快去快回啊!”
墨梅、墨兰和叶秋听了嘎鲁玳的话,点头应是就各自分散开去忙活格格交代个自己的任务了。嘎鲁玳见状,也带着剩下的人避到了一旁去。
不过,天色太暗,嘎鲁玳没有看到在一旁的暗处,珠儿就正在看着嘎鲁玳条理清晰的把事情办妥,心中明白自己的机会彻底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