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思巴手里的黑色方块开始融化,融化后变成了一个不规则的陨石形状。
张志敬看着陨石,问八思巴;“法王在大昆仑山下找到了飞星遁地之处……不,绝非一代几十年能做到的事情,是萨迦的前辈法王找到了飞星遁地,到了五世法王,才想出办法拿出来。”
八思巴手心里的陨石越来越小,变成了米粒大,八思巴的眼睛却看着张志敬的身后,鲜于刘光知道八思巴的眼睛看的正是自己,并且缓慢摇头。鲜于刘光知道八思巴是要让自己赶紧离开,八思巴这人深不可测,善恶难辨,但是直到现在,八思巴对自己一直并无恶意。于是披着五通僧袍,慢慢的从张志敬身后走向了大龙光华严寺的大门,鲜于刘光回头看了八思巴和张志敬一眼,看到八思巴对自己微微点头,八思巴身后的刘子聪本已经察觉到了异动,而八思巴手中的细微陨石,猛然升起了一道白光,直冲天际,白光之下刘子聪和大龙光华严寺内的众人,都被白光笼罩,看着白光正中的八思巴开始说起话来。
鲜于刘光也想听八思巴说些什么,但是也知道,如果现在不奔赴钓鱼城,就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于是下了决心,把刘三娘背负在后背,在僧袍之下,急速奔跑。僧袍被白光照耀,也没有了隐身的效用,刘三娘让鲜于刘光把僧袍收起,两人继续奔跑离开。
大龙光华严寺内,无论僧道,都已经拜服在地上,官员中,姚枢也跪倒在地,剩下其他几个官员,茫然不知所措,只是看见姚枢和刘子聪都或匍匐,或跪拜,犹豫片刻之后,也纷纷跪了下来。
八思巴手里的白光把整个道场笼罩,在白光的映射之下,天空高悬的太阳,在众人的眼中,变成了阴暗的黑红色。
八思巴说:“萨迦创派宝王是昆·贡却杰波,在萨迦奔波日山建寺,宝王之子贡嘎宁布,被称为“萨钦”初祖,一日,宝王贡却杰波在草原上游历,看到了一位僧人,自称来自于大宋中原,僧人与宝王在草原上交谈,从日至夜,僧人佛法广袤,宝王贡却杰波随即拜服,僧人自称莲花生转世,来点化宝王贡却杰波,告知宝王贡却杰波在藏地以西,大昆仑山下,有一飞星,遁地于山下几百丈,飞星上有一神明,即将灭度,宝王贡却杰波可仔细观摩飞星遁地神明灭度之前的神迹。僧人说完,告辞而去,黑夜刹那转化为白昼,宝王贡却杰波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于雪之巅,宝王下了雪山,一路向西,去往西方之外的大昆仑山,十二年后,宝王回来,告其子贡嘎宁布大昆仑山下有一飞星遁地数百丈之下,有一飞星,飞星上有无常寂灭的至高真义。其后,宝王贡却杰布、萨钦贡嘎宁布,二祖索南孜摩,三祖扎巴坚赞,四代萨迦法王一生都开掘大昆仑山下的飞星遁地,到了四世法王我的伯父贡噶坚赞班智达飞星终于挖通数百丈地下孔洞,看到了莲花生提点宝王贡却杰波的飞星,而飞星乃一块巨大黑石,在地下火焰之中,上镌刻无数符号图案,皆为真言要义,班智达不解,我十六岁入地,见飞星上符号图案,在地下沉思数日,终于醒悟,识别图案表达的意图,飞星上有三神明,万年之前堕入大昆仑山,三神明一西去,一东往,一南下,后西去神明往东,两神明交战,是为阴破阳立之战,其后中原道法盛,以至柔至阴胜至阳至刚为道义,再后数千年,阴破神力耗尽,勉强回到大昆仑山下,依附于遁地飞星,苟延残喘。到了我见飞星之日,阴破即阴破灭度之时,而当年点化宝王贡却杰波的那位自称莲花生的僧人,应该就是三神明的南去另一位梵天。”
八思巴一番话不紧不慢的道来,所有僧道俗人都听的浑身战栗,特别是张志敬,看着八思巴手中发射出白光的黑色陨石,心若死灰。八思巴已经把这个秘密公布出来,当年中原术士,铲截二教厮杀的原因,就是为了那个阴破,也就是轩辕神明,阴破回到了飞星遁地的地下,铲教要灭杀阴破,却被截教阻拦。没想到此事被番外藏地的一个喇嘛宗派找到了飞星。不,并不是萨迦派宝王自行寻找到,而是被化名莲花生的梵天指点了道路。现在张志敬几乎能够明白,三神之中,相互都要剪灭对方,阴破和阳立皆有神力,而梵天不同,无念无力,只能不断利用有能力的术士去替他完成心愿。阴破在飞星遁地之下已有数千年,一旦被人识破飞星图案符号,阴破也就到了尽头。
现在八思巴手里的黑色石头,就是阴破的真身,已经灭度涅槃。如今中原道教的源头阴破轩辕已经灭度,但是梵天化身莲花生在藏地,释道辩论胜负已经小节,天下大势之下,道教在佛教之前,已经败的一塌涂地。
铲教也终于胜了截教,可是在如今看来,万仙大阵的代价,一切都已经没有了意义。张志敬痛哭流涕,看着八思巴把手里的黑色陨石,知道大势已去。
张志敬站立起来,走到了大殿之前的姚枢面前,拱手对姚枢说:“释道辩论,道教输了,毫无怨言,从此天下道教,蒙古之地所有的道士,都出世入山,不再参与朝堂。全真与佛门之间的寺庙地产之争,尽数拱让佛门。”
姚枢也是一脸的消沉,尴尬的说:“也好。张掌教不如就现在带着座下回终南山吧。”
张志敬知道姚枢是在维护全真最后的尊严,但是已经无济于事。张志敬说:“我身为掌教,不可剃度,但是我座下十七个道士,就留在大龙光华严寺虚心研学萨迦五世法王的佛法也好。”
八思巴终于双手再次合十,白光顿时消失。姚枢在大殿之前,大声的宣告:“释道辩论,佛门胜!”
说完之后,姚枢和官员给佛门中人递交了早已经准备好的忽必烈谕,然后匆匆离开。十七名全真道士,面如土色,一言不发,默默的听从大龙光华严寺的僧人剃度。
张志敬和八思巴面对面对视很久,然后孤零零的离开。八思巴看着张志敬离去之后,对身边的刘子聪说:“如果天下还有英雄,这位掌教算得上一个。”
刘子聪说:“南边还有一个正一张宗演,也是个不错的。”
“劳烦大人下去地宫一趟,”八思巴说,“我的徒儿困在下面了。”
“那小子和三娘,”刘子聪说,“你确定让他们去往钓鱼城,与蒙古为敌?”
“道教和宋国一样,已经穷途末路,”八思巴说,“八臂哪吒的大风水布局,又能如何呢,刘大人先道后佛,本来也并非要执着与诡道一脉吧。”
刘子聪听了,点点头,眼睛看向了八思巴的手掌。八思巴把手心里,已经缩小到了米粒般大小的黑色陨石交给了刘子聪,“刘大人以后能用得上的。”说完之后,转身离开。
刘子聪在八思巴身后大声说:“法王,酉时一刻,我们出发,与王爷在河南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