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派有刀法,也有剑诀,但着实是没有什么“匕首诀”或者“小刀诀”,可是这匕首到了程若欢手里,却丝毫不输那些成名高手的剑诀刀法,每一招竟都有模有样,还别有一番潇洒气韵,荀弋在她手里,竟被逼得节节败退,连刀也脱手落了地。
也不知这到底是黎蔓菁传的,还是程若欢自己想出来的,青芜看得不禁有些折服。
“好了好了,”程若欢拿匕首指着荀弋喉心,道,“老子千辛万苦来这白石山,无非就是想找你问点事,既然你老都自投罗网了,那就坐下来歇歇,陪我聊聊呗?”
“找我?”荀弋眉心一动,显然有些诧异。
程若欢说她来此目的并非沈轩,原来真正要找的,竟然是荀弋?青芜不觉蹙眉。
“对头,找你找得可不是一般辛苦。”
“你要问我何事?”荀弋漠然。
“下山再聊。”程若欢一把拎起沈轩,丢给青芜道,“你我目的皆已达成,眼下不必逗留,还是早些下山去为妙。”
青芜点头应允,却忽觉身后泛起寒意。她立时转身,只见茫茫夜色中,一枚木制短箭不知从何处飞出,直逼她右肩而来。
程若欢虽有所反应,眼下想要施以援手却也来不及。然而令她意想不到的事,青芜竟毫不在意地抓起沈轩右臂,直接挡住那支短箭,同时也松开了挟制着这厮的手,向后疾退开去。
只见那支短箭从沈轩右臂穿过,径自钉入泥土之中。沈轩本人也因吃痛而立刻清醒过来,发出一声杀猪似的嚎叫。
青芜将身形定在离他丈余外,冷眼看着那暗施短箭之人走到沈轩跟前,把那窝囊废拎在手里。
是方才在山中所见的黑袍人!
“有点意思,好不容易到手的猎物,这就忍心让他死了?”戴着面具的黑袍人故意压低了嗓子说话。
“雇主?”荀弋蹙眉,沉声道。
这是雇主?
这帮人当初雇人时,皆是以信传达,只有接下生意,才能见着雇主。
因此,拒绝了生意的她自然不曾见过这黑袍人。
只是此人既是雇主,那么程若欢方才为何不告诉她?青芜想着,眉心不觉一蹙,却并未将内心疑惑表露出来。
“别慌啊青芜姑娘,”程若欢冲她摆摆手道,“我真的推了这生意,也的确是冲着荀弋这厮来的,若此人要动你,我定会护你周全。”
青芜不言,只暗暗道了声该死,然而转念一想,却又不担心了。
程若欢帮她的缘由,其中起码有一个再浅显不过,就是荆夜兰的下落。不论她是黑是白,她定还是要找荆夜兰的。
这也是青芜上山之前选择相信程若欢,最有力的理由。
更何况——
“荀兄,你欠我的性命,此时可以还了。”青芜扭头,冲荀弋微笑道。
跟着她分明看见黑袍人身子动了一动,显是怒了。
“不错,”荀弋则瞥了一眼青芜,转向黑袍人道:“这生意不好做,我看还是罢了。”
青芜唇角微微挑起。
这三人若站一边,生意怎会不好做?
那么在此的五人,除了沈轩这个废物,又各自站着怎样的立场?还是各自为营?
“以二敌二,分明势均力敌,这生意怎的便不好做了?”黑袍人的口气听起来很不好。
“我欠这姑娘一条命,若此刻杀她,有违道义。”荀弋道。
“这个简单,”黑袍人道,“这丫头我来杀,你只需干掉你身后那个叛徒便够了。”
荀弋蹙眉。
“哎!等一下等一下,”程若欢跳了几下,用力朝黑袍人挥了挥手,生怕他看不到自己似的,“做生意嘛,谈不拢很正常,别开口闭口就是‘背叛’,说得像是我卖给了你一样。”
虽说那黑袍人还戴着面具。可青芜心想,这厮此刻的脸色一定不好看。
“钱货尚未两讫,此时罢手,应当不算毁约。”程若欢抓紧时间给荀弋策反。
荀弋长长吐出一口气,拔刀指向青芜,眸光清冷,毫无神采:“只需留得你性命,不算难事。”
程若欢要针对的是荀弋,黑袍人要针对的,应当主要是沈轩与盒子。此时的荀弋若为践诺而与青芜联手,那么等到逼退敌人,程若欢便能轻而易举拿下他。
如此说来,直接带走青芜,留下雇主与程若欢,才是两全其美的事。
当然,这只是他自认为的“两全其美”。
就在荀弋打算动手之时,却听到身后传来枝叶抖动的声响,当下回头一看,只见一道黑影自树丛中一跃而起。与此同时,青芜亦飞身纵起,朝那黑影抛出一枚小镖。
荀弋也得以看清那黑影,是个与黑袍雇主装扮相同,还要高上半头的人。
对那枚小镖不以为然的黑袍人,振臂便欲将之击落,却不想就在他的胳膊与镖身触碰的刹那间,那枚镖中却脱出四枚更为锋利精巧的小镖。
黑袍人大惊,只得向后退去,并摘叶抛出格挡之,可那四枚从机关内脱出的小镖被再次击中的刹那,竟有无数细如牛毛的小针从中激射而出,便如漫天细雨,只是不似雨点那般轻柔,反倒是在每一寸中,都暗藏杀机。
看着这环环相扣的暗器扑面而来,黑袍人也不知此物到底有毒无毒,一时慌了阵脚,双臂乱挥一气。
“看来你们这位雇主还留了后手呢,”青芜冷笑,“荀兄,眼下即便你不想合作,只怕也由不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