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宋云锡睁开双眼时,看到的却是一张放大的精致而娇俏的女子面孔,眸底散发着好奇的光彩,正饶有兴味打量着自己。
他立时便骇得一个激灵,惊坐起身,额头正磕上那女子下颌,疼得她“哎呦”一声便跳了起来。
“对不起啊,姑娘,我……”宋云锡慌忙伸手去扶她,却不慎牵动伤口,一时之间,疼得龇牙咧嘴。
“好痛……”许玉兰一面揉着下巴,一面蹙眉打量着他,眼中不满,在目光与他对视的刹那便已烟消云散,并立刻换上了一脸灿烂笑容,“你总算是醒啦!”
“这是哪?”宋云锡蹙眉,“姑娘是……”
“我叫许玉兰。”她说着这话,已然斟了满满一盏茶水递上。
宋云锡迟疑接过茶水:“那,姑娘能否告诉我,这是哪里?”
“这里?这里当然是扬州了。”许玉兰笑眯眯道,“你可别是被人打傻了,自己敲门进来的都不记得了?”
听到这话,宋云锡这才模模糊糊想起昨夜发生之事,当下一个激灵,手里的茶盏都快拿不稳了,他忙借着饮水的机会匆忙垂眼:“昨日是在下唐突,冒犯了姑娘,还请姑娘赎罪。”
“是挺冒犯的,老娘可被你吓死了。”
“姑娘,我……”
“哎呀,别左一个姑娘右一个姑娘啦,”许玉兰笑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宋云锡。”
“哦——”许玉兰有意拖长话音,“你叫我姑娘,那我就叫你宋公子好啦。”
“随意。”宋云锡言罢,略一沉吟道,“敢问……”
“你是来找青芜的对吗?”
宋云锡点了点头。
“她赶了很久的路回来,几夜未眠,才刚睡下呢。”许玉兰道。
“是这样……”宋云锡听罢,心下不觉怅然。
“哎,对了,公子你是从哪来的?听你的口音,也是来自江南一带?”
宋云锡点头不语,眉心却越发紧蹙,良久,终于开口道:“许姑娘方才说,你与青芜姑娘同住?”
“没错,怎么啦?”许玉兰不解道。
“那么,青芜姑娘她是哪里人?又是从何而来?”宋云锡凝眉。
“这我还真不知道,”许玉兰道,“不过,她平日行事一向神神秘秘的……”
“那,你平日见她,总是一个人吗?或是说……有没有见过她同其他人往来?”
“有啊,”许玉兰点头,“她平日里替人行事拿佣金,自然常会有人来拜访,不过那些人,我一个都不认得。”
宋云锡听罢,忽觉哑口无言。
她对那个叫做“青芜”的女人,似乎并不十分了解,想要从她口里问出些什么,想来并不可能。
可他听那些从益州回来的弟子们说,萧璧凌与她的确是走得很近。
而这一点,也得到了周素妍的证实。
难道,只是这些年轻人闲着无聊的传谣吗?
他伤势太重,眼下还时不时会发作,虽清醒了些许时辰,仍是不可避免地昏睡过去,而许玉兰对他东一茬西一茬的问话,也将他近日所经历之事都问了出来,待得青芜一觉醒来,便也都告诉了她。
萧璧凌整日行踪不定,又与方铮旭处处针锋相对,如此明显的事,宋云锡再傻也多少看出了些许端倪,是以听了萧璧凌当初回到扶风阁说起的那番话后,便开始着手调查秦忧寒失踪之事。
只可惜,还是被逮了个正着。
于是并未顽抗,而是伺机寻求生机,之后犹疑再三,方选择了来到扬州,试图向青芜了解一二。
青芜从许玉兰口中听到这一切后,神色也越发凝重起来。
她走出房门,绕道后院里一间久闭不开的屋前。
在她手中,还拈着一封信。
那是一纸重金悬赏的暗花,与当初荀弋给她的那张内容一模一样,字迹相同,显是用印板大量复制,全无笔迹可寻。
这是她听闻荀弋告知此事后,又一次看到这暗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