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云海回到自己房中,一进门便见到一团白白的毛球躺在自己**,这才想起云小天来,忙上前抱了它,道:“啊哟哟,小可怜,这两天可难为你了,饿死了吧。”一面说着,一面解下悬在屋梁的竹篮,取了鱼粉出来喂它。那小家伙却只吃了几口就不再吃了,跳回到**,蜷成一团,又睡起觉来。云海见状不禁愕然,喃喃道:“就吃这么一点儿?难不成你每天自己偷吃么?”这话刚落音,忽觉脊背上传来一阵寒意,回头望去,只见庄无梦正恨恨地站在门口,一张面孔冷得好似结冰了一般。
云海急忙换过一张笑脸,道:“庄姑娘,这两日可好么?”
庄无梦不答,反问道:“你这两日跑到哪里去了?要不是我每日来喂小天,它岂不就饿死了?你……你几次三番令我失望,我瞧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朋友。”
云海见她容色气苦,不知为何心中一阵刺痛,嗫嚅道:“我……我心里有你这个朋友的。”
庄无梦道:“罢了,我也不来跟你说这个,明日卧虎庄内有个‘珍奇联赏会’,我正忙得不可开交,你把小天给我,我这就走了。”
云海道:“既然你事务繁忙,就将小天留下吧,我会好好照顾它的。”
庄无梦道:“不成,我不再信你,小天在你手里,迟早一命呜呼。”说着径直进来,抱了小天,头也不回地去了。
云海还想再说点什么,张了张口,却又没发出声来,眼睁睁地望着庄无梦离开,心中忽然空****的,茫然若失。
再说关士韵忧心如焚地从房里出来,走没多远,忽听得身后有人叫道:“妹妹,你总算回来了。”
关士韵回头望去,见关士杰就站在三尺外,笑嘻嘻地望着自己。关士韵道:“哥,你来得正好,快告诉我,爹他是怎么了?”
关士杰一愕,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妥么?”
关士韵道:“方才我正跟爹说话,爹突然脸色煞白,神情呆滞,叫他也许久不应,我瞧多半是生病了。”
关士杰笑道:“爹是内外双修的高手,寒暑不侵,怎会轻易生病?我瞧他多半是为筹备‘珍奇联赏会’劳累过度,休息一阵就会好的。”
关士韵想了想,道:“也许是吧,对了,哥,你刚才说的那个‘珍奇联赏会’是个什么玩意儿?”
关士杰道:“这是庄姑娘想出来的主意,她说咱们庄家财雄势大,交游广阔,除了赌坊钱庄,应该还有很多生意可做,于是就想了这个办法,把附近州县的富豪都请了来,大家有说有笑地济济一堂,自然能生出许多做生意的机会来。”
关士韵道:“哥,你唠唠叨叨地讲了一通,怎地就是不说那‘珍奇联赏会’究竟是怎样的?”
关士杰道:“咱们爹爹手腕上那颗‘卧虎石’乃是金刚石中绝无仅有的极品,你是知道的,卧虎山庄也是因此得名,这左近的富商大贾多想一睹‘卧虎石’的真容,却苦于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庄姑娘冰雪聪明,便以展示‘卧虎石’为名发出请帖,不但邀他们来观赏‘卧虎石’,还请他们各自带一件珍品来给大家共赏,这便有了这‘珍奇联赏会’了。”
关士韵道:“原来如此,庄姑娘果然精明能干,而且还武艺高强,貌美无双,这样的女子哪里去找第二个?哥,不如你把她娶回来算了。”
关士杰闻言面上一红,嗫嚅道:“不瞒妹妹你说,为兄的确有这个打算,就不知道庄姑娘她意下如何。”
关士韵道:“这个容易,我帮你去问问她。”说罢转身就走。
关士杰见状急道:“别……别去,你可别吓坏了她。”
关士韵哈哈大笑,道:“哥,我只不过跟你开个玩笑,看把你急得。小妹我昨天一夜没合眼,正困得要命,哪有工夫理你的闲事?不跟你说了,还是睡觉要紧。”说罢别了关士杰,径直回房去了。
关士韵这一觉,直睡到黄昏才起来,懒洋洋地出了门,来到前厅,却见关士杰和庄无梦正坐在厅中,两人都是愁眉深锁,忧形于色。关士韵见状讶然道:“哥,庄姑娘,出了什么事了?”
关士杰道:“桌上有张信笺,你自己看吧。”
关士韵闻言向桌面上望去,果见一支形状奇特的飞镖压着张素笺,拿起来一看,只见上面写道:“素闻卧虎石夺天地造化之工,乃当世一奇,在下心仪久矣,今关兄以之邀天下人,凌空岂敢错失良机?窃以为天下奇物,惟有能者居之,凌空不才,当于明日午时亲取此石,尔若震恐,深藏之耳。”
关士韵看罢大怒,道:“哥,这凌空是什么人?这么说法,岂不是要来明抢么?”
关士杰道:“不是明抢,是明偷。凌空是江湖上有名的飞贼,传言他从不与人动手,而只以妙手空空,神不知,鬼不觉地窃人财物。此人数十年来作案百余件,从没有一次失手。”
关士韵闻言撇了撇嘴,道:“有这么厉害?我才不信,咱们关家高手如云,他若敢来,管教他来得去不得。”
关士杰道:“妹妹,有道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咱们切不可轻敌,万一不慎被他把卧虎石窃去,咱们关家可就丢人丢大了,卧虎山庄没有了卧虎石,还成何体统?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
关士韵道:“既然这样,不如不要展示卧虎石了。”她话音未落,忽听得门外一人道:“胡说,咱们关家做事什么时候畏首畏尾了?帖子发了,就要守诺,明天照样展出,我就不信凌空能从我眼皮底下把卧虎石偷走。”声音沉稳有力,正是关天雄来了。
庄无梦道:“庄主说得对,卧虎山庄决不能失信于人,我看这样,把展厅的窗户全部封死,只留下正门,由少庄主亲自把守,再安排几个家人从不同的方位牢牢盯住卧虎石,凌空本领再高,也无机可趁。”
关天雄道:“窗户要封,安排家人就不必了,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显得我卧虎山庄小家子气,况且人多反而更容易出事,士杰,明日你就站在卧虎石旁,无论发生什么事,你的目光都不要离开卧虎石。”
关士杰道:“是,爹您放心,孩儿绝不会让您失望。”
关天雄道:“好,你们这就去准备一切,以策万全。”
关士杰和庄无梦应声去了,关士韵道:“爹,女儿有些问题想问您,您有没有听过‘北都鬼王’这个名号?”
关天雄闻言眉头一紧,道:“‘北都鬼王’?未曾听过,是哪一派的高手?”
关士韵道:“这……他不是武林中人……那爹您认不认识修炼仙术道法的高人?”
关天雄一愣,道:“‘仙术道法’?你又胡思乱想什么?不要再缠着爹了,自己玩儿去吧。”说罢负着双手,转身去了。
关士韵闷闷不乐地出了前厅,饭也懒得吃了,回房躺了两个时辰,心中益加烦乱,忖道:“‘北都鬼王’不知道已经害了多少人了,我却在这里白白消磨时候,不成,云海也会道法,好歹让他先教我些。”当下翻身起来,向南厢而去。
时候已是三更,夜空中黑沉沉的,厚重的云层在高空的乱风中摇摆不定,云海坐在阶前,心中仿如一团乱麻,忖道:“我离家数月,没查出子洋半点踪迹,也没访得一位明师,反而莫名其妙地令鬼王复生,我到底都做了什么?我到底要做什么?为何我心里总是一片茫然?”痴想了一阵,更加烦闷难当,当下盘膝坐定,正想练一遍师父传授的内功心诀,忽听得一人道:“夜已深沉,你为何还不睡?”竟是庄无梦的声音。
云海回头望去,庄无梦就站在不远处的槐树旁,一双眸子清澈,柔和,瞬也不瞬地望着自己。云海见状脸上一红,道:“庄姑娘你也还没睡呢?”
庄无梦道:“我睡不着,出来走走。”说着慢慢行来,坐在了云海身边。
云海嗅见她身上淡淡的幽香,不禁心头突突乱跳,道:“我……我不是……小天它……”
庄无梦道:“我明白,我没有怪你。”
云海傻傻地道:“哦。”侧头望去,只见她双目中噙着一种浅淡而又深沉的温柔,那么似曾相识,那么动人心魄。云海不禁瞧得痴了,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庄无梦见状抿嘴一笑,从怀中取出个男瓷娃娃,道:“你的瓷娃娃呢?还在么?”
云海道:“还在啊。”说着把自己的女瓷娃娃也取了出来。
庄无梦道:“你的娃娃可好看多了,我的娃娃看起来好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