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他来了,单婉彤局促的站了起来,扯着自己的衣角,面庞无来由的透着红晕,不敢看却又瑟缩的向他窥视着。
微抚鬓发,单婉彤柔声的道:“你身上的伤——夏大哥,痛吗?”
夏杰坦然道:“有点吧。”
单婉彤眉心纠结了一下,又十分不安的道:“很严重?”
夏杰一笑道:“不算严重,你放心。”
扭扯着粗布头巾的下角,单婉彤赧然道:“我现在的样子,完全是一个村姑的模样,好土气,好伧俗,我本来极不愿叫你看见我这副窘像的,却又偏偏被你看着了……”
夏杰平静的道:“老狐狸的改装易容之术,果然不同凡响,十分高明,他能把你原来那种明艳娇贵的形态,经过装扮之后彻底变成了一个姿色平庸的村姑,其手法灵异奥妙,当不在话下,只是——!”
单婉彤忙问:“只是什么?”
夏杰道:“只是他却改变不了你的那股气质,那股高华典雅的气质。”
单婉彤羞怯却喜悦的道:“夏大哥过奖了……”
夏杰道:“这是实话,所以你不必为了你现在容貌上的改变而生有任何腼腆之情;单姑娘,姿容的美好,只是短促的,绿鬓朱颜,迟早亦将转为自发苍苍,明眸皓齿,亦有幻化为骷髅尘土的一天,人的外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活着本身所具有的意义……”
单婉彤真挚的道:“和你共患难的这段时光里,夏大哥,你教了我不少以前我所想不到的一些东西……”
夏杰声音低沉的道:“你不是想不到,只是没有那个令你去想的环境。”
单婉彤轻轻的道:“夏大哥,我看你绝不像是个生活于血腥暴力中的人,你有着更高的意境,更丰美的内涵……”
微喟着,夏杰道:“冷酷与残暴中的一丁点人性罢了,我尚不只是个嗜血的凶手。”
单婉彤道:“越和你处久了,夏大哥,越觉得你深不可测,也越觉得你是那样的完美,似你这类型的人,本不应该叫江湖埋没了你,你无论容身在任何一个行道中,都会有更甚于今天的前途及发展……”
夏杰摇头道:“这是你的谬誉了,单姑娘,我除了用剑,别无一技,武林之外,恐怕我不会有什么更好的远景!”
单婉彤道:“不,你有才华,有智慧,有内涵,更有一颗不混的良心,恁这些,你就一定会出类拔萃,终生受用不尽了!”
笑笑,夏杰道:“可惜我已没有大多机会去证实你的推断。”
单婉彤脱口道:“将来,随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倾力襄助……”
夏杰缓缓的道:“将来是太遥远了,尤其在我们如今的境况里来看将来。”
坐在地上的赵甜儿,忍不住插口道:“泄什么气?夏大哥,在事情没有交待了结之前,你想死还死不了呢!”
夏杰道:“你指的是什么事?”
赵甜儿似笑非笑的道:“别装蒜,单家姐姐和我,你总该有个结论!”
耳朵有些发烧,夏杰无可奈何的道:“赵姑娘,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赵甜儿双眉竖皱:“开玩笑?姓夏的,你居然把我们两个人的一片真情当开玩笑?你这样说话,不怕天打雷劈,也不怕闪了舌头?好个没良心的薄幸郎!”
夏杰急道:“小声点,赵姑娘,小声点,切莫贻笑大方——”
哼了哼,赵甜儿又道:“你要面子,莫非我们不要?单家姐姐乃大家闺秀,我也是名门之女,我们两个皆是多少年轻小伙子,俊彦儿郎所梦寐以求犹不可得的对象!但我们却都钟情于你,那知你竟一再推三阻四,惺惺作态,害得我姐妹俩用热脸孔来贴你的冷屁股,我们姐妹早就无颜见人了,还哪有这份闲心顾到你的面子?是好是歹,你若没个交待,行,大家全玩儿完,通通打算别混了!”
夏杰苦笑道:“赵姑娘,你真横透了,算我怕了你,行不行?”
赵甜儿气咻咻的道:“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你要不要我姐妹俩做人的问题,你若硬是要扮你的柳下惠,我们就拿命来拼你的‘坐怀不乱’!”
单婉彤十分窘迫的道:“赵家姐姐——”
赵甜儿恼怒的道:“大家干脆把话说明白了,老像现在这样要死不活的拖下去,何时方是个了局?单家姐姐,不是我说你,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迁就他了,对姓关的,根本不能客气,否则,还不知要被他坑到哪步田地,这不是可以勉强的事。”
单婉彤不由着急的道:“不!不要这样说江家姐姐……”
重重一哼,赵甜儿道:“你怕得罪他,我不怕,是好是歹,我全豁上了!”
赵甜儿是红脸,单婉彤就是白脸,两个人一红一紫,一硬一软,把个夏杰夹在中间,弄得啼笑皆非尴尬异常,甚至连招架也招架不住了。
单婉彤凑前一点,怯怯的道:“夏大哥,你——你不会生气吧?”
夏杰无奈的笑笑,道:“赵姑娘是直肠人!”
赵甜儿悻然道:“不管你怎么说,人家含糊你,姑娘我可不含糊,给你抬举你不受,天下还有似你这种不知香臭的男人?”
夏杰尴尬一笑道:“赵姑娘,我们先不谈这件事,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