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栋崩塌,火舌吞噬着世间万物,任谁也无法逃脱那赤炎的牢笼。
在漫天烽火中逃窜,背后宛如跟随鬼魅般的火舌,每一刹那的回望,只看见亲人绝望的目光被梁柱割裂,天各一方。
即便深知此乃梦境,那种令人痛彻心扉的无力感犹如梦魇般萦绕于心,无力改变命运,无力逆转乾坤。
卑微的自我,无能为力的自我,无法拯救他人,只有胸口沉如铁石的压抑,全身魔导电路如烈焰烧,炽热的力量似乎欲使脉络沸腾。
“主人……主人……”一曲清脆的女音轻唤,在他的梦境边疆摇动,温润的手推醒了他。睁开眼,映入帘的是陌生的飞檐,他喃喃自语,“暗杀者?是你么?”
身旁传来一声浅笑,女魔法师aster戏谑地捏起他的脸颊,“知道吗,主人,你刚才险些魂归黄泉呢。”
无语回应,他目光凝于古韵屋顶,陷入冥想。确实,那一剑透胸而过,几乎将他的生机粉碎成烟尘,再高深的治愈法术也无法将逝者带回阳间,那么拯救他的缘由……
“爱莉斯菲尔救了我吗?”士郎转首,发现aster已褪去军装,换成洁净典雅的装束。
aster坦然点头,小声补道:“自然,你的养父也曾来探望,只是我代你遮掩了此事,艾因兹贝伦家的姑娘也允诺共守秘密。”
士郎疑惑地看向aster,随即想起妹妹,“美游呢?她在哪里?我睡了多久?”
aster嬉笑地耸肩,满面得意,“有何难呢,是我在你入睡时施加幻术,令你成了我的主人,召唤了暗杀者,并与那个赤衣暗杀者联手演绎了一场大戏。”说罢,她指向他手腕的令咒,“就连这印记也是我的主意。你的妹妹被送到教会去了,你已沉睡四日,艾因兹贝伦小姐确信你能康复,然而我……当时确信你命不久矣。”
“感激你,aster。”士郎艰难坐起,解下睡衣,随即追问,“可,谁替我换的衣服?”
aster笑出一抹狡黠,“自然是我义弟为你换上的。”当然,上身衣物是由艾因兹贝伦家那位细心剥去,毕竟,她得为你敷药急救。
“罢了,感谢你,aster。”他披上寻常服饰,郑重询问,“爱莉斯菲尔现在何处?”
aster忍住笑意,“宅子里的另一翼,这里是她的家。”稍顿,她终究无法再隐忍,“主君,你就一点也不奇怪,暗杀者这么做的原因吗?你就毫无埋怨?”
士郎更换服装,缓缓应道:“固然疑惑,但我已知晓答案,也就不再追究。再说,现在即使我有怨言,也无处宣泄了,暗杀者已消失无踪,不是么?”
aster舔舔唇,半是赞叹半是羡慕,“你还真看得开,主君……”
“此事暂放一边,aster。”着装完毕,士郎注视aster,慎重道,“你的魔力所剩无几了吧?”
“不错。”她的身影仿佛没入阴影之中,“我们因为大圣杯而被召唤为冬木的英灵。如今大圣杯不复存在,我们也无法保持现世的身体……”
士郎斟酌词句,“这话虽失礼,但aster,你是否愿停留在这个现世,还是返回英灵座,这在于你选择。”
室内空气瞬息凝固,虽无声交流,但士郎能感受aster的困惑和惊讶。
“主君,你的意图何意?”
“无甚特别,我只是想知道你愿否在此逗留,还是回到英灵们的王座,选择全在你手。”说着,他指着自己手背的令咒,“只要持续供魔,即便大圣杯消亡,你们亦可在现世立足。虽然我的魔力不算丰裕,但我有其它手段。”
“如此说或许无礼,aster,我希望你能留下……我需要一个伙伴,一个与钟塔那些魔法师不同的伙伴。”
她习惯性撩过头发,目光落于士郎,悠然道:“主君,我想那晚你欲对暗杀者说的便是这些吧?”
“是的。”他无需掩饰,坦然承认,“我手中的令咒绰绰有余,让你和另一位暗杀者一同停留于此界并非遥不可及。”
“哎呀……”她深深叹了口气,“本来我无意停留,可方才瞥见了有趣之事,现时代仍有值得我驻足的地方。”
况且,过往常被钟塔所逼,如今身为英灵,好不容易得此报复的机会,怎能放过?
“有趣的……事?”士郎不解地反问,只看到aster的目光落于他腹部,浮现微妙笑意。
本能后退,他警觉地看着aster,“aster,你这笑容让我不安。”
aster洒脱一笑,起身,高于士郎的身躯却没有压倒他,“我叫言峰士郎,请多多关照。”
“我是海伦娜·布拉瓦茨基,今后别再称我aster,太缺乏个体性了。”
正如令咒一般,一划从手中淡去,士郎默念命令于心。
显现肉体吧,海伦娜。
随着最后一个令咒的消失,士郎明悉,仅此还不足以。
显现肉体吧,海伦娜。
全新的骨骼,焕然的血肉,不同于幻像以太的身体与灵核对接真实心脏,这一惊人变化,海伦娜感同身受。
体态缩小,模样自16岁逐渐退回到幼龄。
显现肉体吧,海伦娜。
所有的令咒魔力汇聚为魔术回路,融入这具新生成的身体。
容貌停在约12岁的稚嫩样貌,身高竟渐渐向士郎靠近。
当三划令咒尽数消亡,眼前之人已是面目全非。
紫色短发修剪至耳侧,尽管年轻,但她娇容却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妩媚。袒露皓月般香肩与雪白腋下的连衣短裙,暗黑光华包裹玲珑身躯,不显低俗反而尽展其青春魅力。
“仅仅是实体化,为何形象转变?”
“因孩童之身拥有最佳的学习能力!”
可,她双眸深邃若紫晶,士郎看着嬉笑的海伦娜,不禁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