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水阁,珠帘轻晃,檀香袅袅。
无痕端着一盏烛灯走进房间,只见芈媱正手持狼毫笔伏案写字,印在墙壁上的那个窈窕身影在烛光的晃动下也翩翩舞动,晕开一片光纹。
无痕默默地拿起一旁的砚台和青墨,熟练地磨起墨来,一言不发。
良久,芈媱停下了手中的笔,看着那封信若有所思。
皇上近日以来的身子每况愈下,各方势力犹如闻到血腥味的豺狼,开始蠢蠢欲动。
皇上最宠爱的丽妃沈氏,不仅言语上蛊惑皇上,还暗中策划着如何能让三皇子墨衡当上储君,继承皇位。
而墨云祁的生母,当今的皇后娘娘,她先前靠着阴狠毒辣的手段,前后扳倒了所有与她作对的妃嫔,凤仪天下。
可她的心远比天高,一心想要等老皇帝驾崩后独揽朝廷大权,将墨云祁变成手中的傀儡皇帝。
朝堂上不少见风使舵的大臣,也趁着这个机会两边讨好,既不急着站队,也不在皇上面前搞小动作。
与此同时,还联合告发凤淮之不仅在朝廷中独断专行,而且还拥兵自重,不愿受朝廷节制,若是不削去兵权。今后随时都有可能谋朝篡位。
昭和帝本就生性多疑,这次无非是以兵败为借口,收回了他的兵权,打消了心中的顾虑。
凤淮之装残示弱这么久,不过是想以退为进,坐山观虎斗,降低天下人对他的警惕。
等宫里的那些人自相残杀,死伤一片后,他便可以趁虚而入。
芈媱将原先写好的信撕得粉碎,扔在一旁的渣斗里。
重新换了张纸,她深吸一口气,行云流水般地在纸上挥洒了四个字:小心皇后。
芈媱轻轻地将信笺折叠好,然后递给站在身边的无痕,“帮我将这封信转交给太子殿下,切记,别让其他人发现了。”
“是!”无痕从芈媱手中接过信笺,快速收于袖囊之中。
转身之际,犹豫再三的问道:“王妃,如今朝廷正处在风口浪尖上,您真的打算一直留在王府里吗?”
虽说王妃武艺在身,王府的人轻易伤不了她分毫,可到底王爷的性情阴晴不定,嗜血成性,这里根本不是一个久留之地。
芈媱侧躺在身后的金丝楠木榻上,拿起桌上的一本看了起来:
“凤淮之今日自露马脚,表明了想要夺权的心思,想必他不出多久也要搞出点小动作了,现在走还不是时候。”
房间外,长廊上的石砖地面响起隐隐的轱辘声。
“砰”的一声巨响。
粗暴的踹门声瞬间响起。
一瞬间,好像空气都凝固了,只有呼呼的风吹落叶声。
芈媱翻着卷的手停在半空,循声看了过去,“你来作甚?”
一位身着月白锦袍的男子,被芈惜玉推着轮椅缓缓走了进来。
他目光向屋内二人身上来回审视一圈,骤然森冷起来,“看来本王现在来的不是时候啊,居然撞见本王的王妃和下人在屋内私会?”
芈媱掩唇打了个哈欠,幽幽道:“王爷慎言,无痕是我从相府那边带来的陪嫁侍卫,父亲特意允许,刚才的话若是传出去,对王爷的名声可是会大大折损的。”
凤淮之冷笑一声,眼里透着刺骨的危险气息,“那这么说来,就是这个下人对王妃欲行不轨了?来人,将他速速拖出去乱棍打死!”
门口的小厮听见命令后,迅速的冲入屋内,拿起手里的麻绳就欲将无痕速速捆押起来。
“且慢!”芈媱缓缓坐起身来,目光冷视与他,“无凭无据,王爷仅凭一个猜测就随意处决一个下人,如此恼羞成怒,是觉得自己连一个下人都比不过吗?”
她顿了顿,继续道:“王爷留我到身边,不正是看中了相府所拥有的权势吗?你若是将父亲手下的人平白无故打死在王府,今后还想得到我父亲的支持可就难了。”
凤淮之听了她的话脸色渐渐转黑,他极力压抑着心里的怒火,深呼吸道:“出去!”
“是!”小厮面面相觑,抱了抱拳,又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