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竟有此手腕?今年果真才十六?若果真如你所言,他的能为,都不逊色于你了。”
宁王李皙听冯紫英说了两炷香功夫后,面上颇有些讶然之色,问道。
冯紫英摇头道:“原先就认识,不过差着辈分,没怎么正经接触过。但听说也不过是个纨绔子弟,只知赏花顽柳,没甚长处。直到他突然从宁府逃出来,自甘贫苦,又在贾家义学上一鸣惊人后,我听闻后才起了兴趣,见他一面。这一见,顿时觉察出不俗来。
不过最初也只觉得此人日后能成气候,不是凡类,却没想到,这么早就能展露头角。
王爷,贾蔷敢带人当夜直闯金沙帮,可见其勇,趁着铁牛未被金沙帮了解根底可以为恃,足见其谋!
有勇有谋,其实还不算什么。臣以为,其最难得之处,在于他将那烤肉摊子分给金沙帮,可见其懂得取舍和进退!
如今他掌控着秘方配料,却躲于暗处,收益的比例却是五五开,甚至还不止……
其实以臣来看,凭他的手段和才智,就算不分利给金沙帮,也足以做大这桩生意。
可他分了,分了之后,不仅日入斗金,还将大半风险转移到金沙帮身上。
如此观之,此人之能,臣不及万一!”
宁王李皙缓缓咂摸着口中的一块冰鱼儿,神情凝肃,过了许久,直到口中冰鱼儿化尽,酸梅味淡去后,方轻声道:“朝宗,你以为,孤该怎么做?”
冯紫英神情一缓,笑道:“既然发现了如此可用之人,自然尽力招揽之。此人还有聚财之能,若能为王爷所用,势必使王爷如虎添翼。”
宁王闻言却笑着摇头道:“孤怕没那么简单,此人对富贵名利看的并不甚重,有傲气,不然不会舍了宁国府。他还能控制住自己的贪心,割舍那烤肉之利,还懂得藏拙……这样的人,怎会轻易为孤所用?再者,孤王如今行动处都被人盯着,靠的太近,说不得反而害了他……这样,还是由你出手。朝宗你的能为孤王深知,再莫谈什么难及万一。那贾蔷纵才华绝世,你冯朝宗也不会弱于他半分。所以,尽力为之就好。未必就要他立刻起什么忠心,可多施恩于他,让他多欠咱们几分人情,总有要他还的时候。孤王的人情,可是没那么好欠的!!”
……
锦什街,锦香楼。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半醉的薛蟠搂着妓子云儿都快当场洞房了,贾宝玉一边拉他骂,一边没奈何的摇头。
眼见薛蟠闹的不像话,冯紫英拉他问道:“龙,近来蔷哥儿的烤肉遍布西城,可见他的确有经济之能。先前你说要赠他门铺使,我还约了几个朋友,在等着他开张后去给他捧场,怎地这大半月过去了,一直没甚动静。对了,龙你给他那门铺到底在哪,我怎一直没见过?”
本来还想仗醉耍浑的薛蟠闻言,瞬间清醒过来,支支吾吾道:“这个……这个嘛……”
贾宝玉连忙给冯紫英使了个眼色,可奇怪平日里总能善解人意的冯紫英,今日却根本看不到贾宝玉的眼色,只是追着薛蟠逼问。
薛蟠什么脾气?
呆霸王一个,被逼急了,便热着脸撂开了道:“我给他个锤子啊我给,没给成,行了吧?”
冯紫英皱眉道:“说好的事,怎没帮成呢?老薛,此事是你的不是了,你若不方便拿不出手,就该早点知会一声才是,我来办啊。我什么时候在朋友跟前失过信?”
这话更刺激的薛蟠不要不要的,一张大脸红的和猴屁股一样,一拍桌子道:“今儿要不是你,我就骂娘了!我薛家还拿不出一个门面来?人家蔷哥儿又不是不给租钱!”
冯紫英纳闷:“那是为了什么?”
薛蟠气骂道:“还不是东府那位老不要脸的……”骂出口才回头对贾宝玉道:“原我不想骂他,可这口气我闷在心里好多天了。他不牵连到我也就罢了,如今让我在老冯、琪官还有云儿面前丢了脸,我就不能忍了。”
贾宝玉无奈一叹,只是摇头不言语。
薛蟠就趁着酒劲,将贾珍如何往贾蔷身上泼脏水的事说了遍,最后咬牙恼道:“按说这种忘八混帐事多了是,可偏偏撞我头上,让我没了义气,实在可恼,可恨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