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鹤笑着与这人打招呼,“陈大人。”
陈海洲转了转眸子,道,“二位要买灶糖?”
温朔川沉着脸,只对夏云鹤拱了个手,说道,“夏大人,我家中有事,先走一步。”说完,拨开一众黑衣侍卫,隐入人群,没了踪迹。
街上聚了些看热闹的人,时不时拿眼睛瞥一眼夏云鹤。
陈海洲道:“温司务不买,夏大人也不买?”
“这里的糖卖完了,我去别处看看。”夏云鹤简单作了个揖,拔腿就要离开。
今日不知什么风,将陈海洲这煞神吹到糖铺,臭名昭著的左佥都御史,谁愿意与他有交集?
陈海洲却笑着拦住她,“夏大人,这儿的糖我买了许多,可以送夏大人一两包。”他笑着做出“请”的手势,邀夏云鹤与他一块进入铺子。
一进店,陈海洲便命店家下了门板,见夏云鹤眉头蹙起,轻笑道,“夏大人别紧张。”
回头又对店家道,“让你留的糖呢?”
掌柜缩起脖子,笑眯了眼睛,道,“就在后院,专等陈爷您验货呢。”
陈海洲轻轻“嗯”了一声,与店家一道往后院走,又停住,喊了一声夏云鹤,“夏大人,不一起看看吗?”
夏云鹤环视四周,皆为黑衣侍卫,强压下心中不安,跟上陈海洲的步伐。
掀开厚重脏布帘,来到田记灶糖铺的后院,她闻见一股极淡的味道,却又极其勾人,可实在想不起这味道在哪闻到过。
掌柜走到一扇矮门前,开了门,邀二人进去,屋内不大,整整齐齐码着一层一层的竹编簸箕,足有二十面,每一面都码着切好的灶糖,满屋都是灶糖甜香的气味。
甜丝丝的气味盖过刚才的怪味,掌柜的话又将夏云鹤拉回现实。
“二位大人尝尝,全上都城,我家做的糖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陈海洲随手捻起簸箕上的一块糖,吃进嘴里,点点头,“做得不错,去领赏。”
掌柜笑嘻嘻说道:“您老哪里的话,一点小活而已,哪里能劳您打赏,能入陈爷的眼,就是小店天大的荣幸。”
夏云鹤蔑了眼店家,问道,“你明明还有这么糖,为何要骗百姓灶糖已经售罄?”
店家嗤笑道:“确实卖完了,这些都是陈爷订的。陈爷定得多,那就都得给他留着。”
夏云鹤看向陈海洲,“陈大人吃得完这么多糖吗?”
陈海洲挥退了店家,随手捡起一颗糖,笑着说道,“吃不完。夏大人要帮忙吗?夏大人似乎也嗜甜?”
“既吃不完,又何必占这么多?”
“我爹娘死的早,从小没人买糖吃,现在不过多买一点,夏大人不会跟温司务一样,喜欢管这种闲事吧?”陈海洲继续说道,“我看夏大人与那温朔川走得未免太近了,小心殃及池鱼。”
“嗯?”夏云鹤笑着看向陈海洲,“听陈大人这话,似乎与温侍有嫌隙?”
“温侍?”陈海洲皱起眉头。
看到陈海洲稍稍迟疑了一下,夏云鹤笑着道,“温大人现在调任侍,为翰林院属官,于圣上身边侍候,已经有一段时日了。”
说完,她笑着打量陈海洲,只见那人微微一愣,随即恢复如常。
“怪不得他今日倒是硬气。”陈海洲眯起眼睛,瞥向她,“不说那无趣之人,说说夏大人。”
夏云鹤心中咯噔一下,但并未做声。
陈海洲慢悠悠说道:“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夏——逸之,我愿为你不再结交男子……”
糖屋低矮,丝丝甜味中,陈海洲侧头看向她,似笑非笑,“美人谁不爱呢?更何况夏大人清逸之名在外。”
她抬头对上陈海洲的目光,见那人面上带着几分取笑之意,冷哼一声,一把推开他,迈步出了屋子。
冷风袭来,吹散香甜昏醉的气味,她陡然清醒,转头,看见陈海洲倚在门侧,懒散散看着自己。
陈海洲道:“我有一事不明,还请夏大人指点一二。”
夏云鹤正色道:“何事?”
“万寿节的事情,夏大人也是知道的,长乐园跑出一只脱笼猛虎,差点伤到陛下宠妃,幸有秦王射杀猛虎。可是秦王殿下违背祖制,好巧不巧出现在长乐楼,更是擅自动了成祖的长弓,陛下却没怪罪。你说这事奇不奇怪?”
夏云鹤道:“是陛下仁厚,有什么奇怪?”
陈海洲笑着点头,“陛下大怒,要查猛虎脱笼一事,本来准备将这差事给你,又可巧夏大人生病不在,查案一事自然落到我头上。夏大人怎么那么巧就生病了?”
“生病乃人之常情,陈大人未免太苛刻了。”
陈海洲道:“夏大人说得不错,人之常情。我是个粗人,明日就要回禀圣上,到现在确实毫无线索,我想请教夏大人,这个问题如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