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真是气得贺奇妈心发颤。她知道媳妇,甚至儿子,都很反感她。反感,她也要管,这一对儿二百五,整天做着不着调的事儿,要是不管着点还不上天了?!
她气哼哼地转身走了,回到自己的卧室。
贺奇爸正在卧室里练法。
贺奇妈说:“咱儿子娶媳妇之前,就不懂事,娶了那个任丽后,变得更不懂事了,真是气死我了。”
贺奇爸把法的最后一笔写完,放下毛笔,把宣纸拎起给贺奇妈看。贺奇妈看到上面写着“莫生气”三个字。
贺奇妈没好气地说:“我能不生气吗我?你说当初,他要娶了诗涵那样知达理的,还能让他成熟得快一点。他非要娶那个小妖精,一点儿不会持家不说,还特爱臭美,每天穿得花枝招展的,把咱儿子迷得五迷三道的,什么都听她的。”
贺奇爸拿起毛笔,在另一张宣纸上写字,边写边说:“这就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在这方面跟你倒是挺像的。”
贺奇妈说:“她跟我像?她要像我,咱儿子不就跟你似的,受一辈子气!”
贺奇爸停止写,抬头直直地看着贺奇妈。
贺奇妈反过味儿来,急忙改口:“不,我不是这意思……”
贺奇爸说:“你的表达很准确,不用解释了。”
贺奇妈叹了口气,说:“咱们这辈子该磨合的也都磨合得差不多了,就这样过,挺好。咱不能让儿子小小年纪就当‘妻管严’啊!必须得想办法治治那个刁蛮的小丫头。要让她知道点儿分寸,知道怎么当媳妇。”
“小丽这孩子,表面上是有点不着调,但很多事情,她心里还是有谱的。从本质上来讲呢,她是个好孩子,没什么大毛病,别动不动就批评指责的。她毕竟年轻,哪儿做得不好你可以引导,引导比指责管用。”
“引导?怎么引导?她会听我的吗?”
“像你这种不是吼,就是骂,她当然不愿意听你的,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
“我要不对她严厉点,她不更蹬鼻子上脸了!”
“宽容才是最有效的武器,你那种得理不饶人的态度,只会适得其反。”
“你给我示范示范,怎么宽容?”
“她嫁进咱们家,那就是一家人,你不能总用有色眼镜看她。你就把她当自己的女儿,从心里面真正地把婆婆这个角色转变成妈妈,你还会觉得她有很多毛病吗?还会那么看不惯她吗?如果她真是你的女儿,你会觉得她哪儿哪儿都好。”
“把她当女儿?你觉得可能吗?咱们跟儿子才是一家人,真真正正的一家人。”
“咱儿子跟小丽现在是两口子,人家俩才是一家人。咱们现在啊,是外人,明白吗?我的丁大处长。”
“什么?咱俩成外人了?”
“你以为呢?他们既然结婚了,那人家就是一家人,其他人,通通都是外人。”
“嘿,你可真想得开,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就这么拱手让人了?”
“结婚是什么?结婚就是把一个男孩从母亲手里交到媳妇手里;把一个女孩从父亲手里交到女婿手里。你有什么好委屈的?你要委屈,那小丽爸妈不更委屈了?咱们好在天天跟儿子能见面,亲家呢?辛辛苦苦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现在连面都难得一见。”
“他们虽然见不着面,但心是在一起的。咱儿子可好,天天见面,心已经不在咱们这儿了,被抢跑了。”
“大度点,想开点,什么抢不抢跑的。人家小两口感情好,咱们应该替他们高兴,你可好,不但不高兴,还嫉妒?”
“谁嫉妒了?”
“你就是嫉妒。别总挑刺了,只要她能和咱儿子一条心过日子,就比什么都强。”
贺奇妈琢磨琢磨,“不对啊,咱们现在说的不是一个话题。我说的是她那身打扮,太不矜持了。这一会儿让你给弄跑题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引导。好,我今儿就跟你学学怎么引导?你去引导引导,别光用嘴说,拿出点实际行动来。”
贺奇爸拎起宣纸给贺奇妈看,上面写着两行字:儿孙自有儿孙福,操心不经老。
贺奇妈说:“你别弄那些没用的,我今儿就要看看,你是怎么引导的?别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得轻巧。你能拿出实际效果,我就服你。”
郭家。
范筠萱不听郭嘉俊的劝告,居然要学习邱少云,要在烈火中永生。很快她就反过味来了,邱少云能忍受烈火焚身,是为了不暴露战友,是为了胜利,而自己忍受婆婆的言语“烈火”是为了什么呢?她没有邱少云的意志,更没有邱少云的伟大,当然,即使自己对婆婆的言语“烈火”再能忍,也跟“伟大”两个字沾不上边,顶多能在老公那里落个贤惠的美名。以痛苦的忍耐换来的美名又有什么意义呢?即便算是贤惠,但也决不智慧。范筠萱宁可做智慧的女神经,也不愿做贤惠的女神。想到这儿,她决定听从老公的建议,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没有老公这堵挡风的墙,即便自己是“阿庆嫂”,也没必要跟婆婆那个“刁德一”为了钱花多了还是少了这点破事儿浪费脑细胞。她跟婆婆不适合单独相处,必须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