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花往泾州,快马加鞭也得八九日路程。
最开始一切如常,直到第三天,桑桐和阿蛮赶在太阳落山前找到了一个村庄借宿,正好遇上来此过夜的楼珩一行人。
白马轻裘,声势浩荡。
“桑姑娘,好巧啊,这荒山野岭的居然也能遇上。”
叶寒声笑眯眯的同她打招呼。
桑桐把马栓在农户院外的歪脖子树上,闻言轻笑,“是啊,真巧。”
她的视线不经意扫过楼珩,后者客气而疏淡的微一颔首。
策马离开。
叶寒声他们紧随其后,朝村子另一头而去。
桑桐收回视线,刚一扭头就看到蛮奴站在不远处,眼神古怪的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怎么了?”
“突然想起一件事。”
蛮奴看向她,“那些人……奴去桐花县之前就见过他们。”
“在哪见的?”
“下岭山。”
蛮奴道:“匪寨里遇到的就是他们,那天在县衙时我就认出来了,只是没机会说,后来查出徐朗的尸骨,姑娘你心情不太好,我就想再缓缓,然后……”
“然后你就忘了。”
桑桐接过他的话,蛮奴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只是没想到他们也离开桐花县了……”
此事桑桐并不奇怪,楼珩奉旨查案,要的是世子失踪一案的前因后果,而不是像刺史他们专注于寻找人和尸身。
耗在桐花县没有意义。
令她意外的是楼珩这般身份和性情,居然会‘多管闲事’的跑去下岭山剿匪。
要知道越是位高权重之人越是计较利弊得失。
像这样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连当地官府都懒得去做,更何况是个毫无干系的外乡人。
楼珩此人看似冷漠寡淡,却有一颗当权者最为难得的怜弱之心。
在县衙时也是,仵作一力揽过罪责,换做旁人,为了不留人话柄定会借坡下驴,顺势处置了他。
毕竟一个贱籍小吏的性命,在他们看来无足轻重。
楼珩明知放过他会遭人诟病,还是没多作计较。
但在面对刺史等人时,雷霆手段,令行禁止,既不过于苛刻也不耽于仁慈,唯有这样的品性才能担得起陛下钦点的一品军侯。
“姑娘,用饭了。”
院内传来呼喊,桑桐笑了下,转身将这些事抛诸脑后,和蛮奴一道进了院子。
这家人口简单,儿子与媳妇去了城里做小生意,只有爷孙俩住着,听说他们要借宿,二话不说腾了间瓦房出来,还特意拿出过年时才舍得端上桌的熏肉来招待。
肉很肥,混着野菜炒出来,盘子里漂着一层油沫。
除此之外,还有一碟子咸菜和几个窝头。
老汉手搓着衣角,有些局促,“庄户人家没什么好东西,只能委屈客人了……”
“这样就挺好的了。”
桑桐拿起窝头咬了口,毫不嫌弃的模样让忐忑的祖孙俩终于松了口气,这才坐下。
用完饭几人早早熄灯睡觉。
次日离开时桑桐留了些铜板和银裸子,还在包袱里翻找出一包糖给了祖孙俩,他们推拒不过只能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