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桑桐被叫醒的时候,整座聚云楼都亮堂起来,脚步声惊叫声交杂在一起,人影不约而同的朝着四楼涌去。
她穿好外衣戴上面具,来不及收拾直接拉开房门。
正好和楼珩撞上。
“先过去。”
他言简意赅,转身就走,桑桐跟在后面才发现他穿着一袭宽大的鸦青色杭绸长袍,未束发冠,随便用玉簪将乌发挽在脑后,显然也是匆促起身。
前来报讯的叶寒声低头耷脑,一脸愧色。
“都怪我们喝酒误事,谁也不知道……”
楼珩声音冷沉:“说重点。”
“是,死人的房间就在我们顶上,店家说,他们比我们早到一会,一行二十来个人,为首的是个戴着帷帽的中年男子,出手很阔绰,直接包了一层楼,上去后就没再下来,小二送完酒菜就特意吩咐了不要人打扰。”
他们混在人流中上了四楼,楼梯被堵得水泄不通,寸步难移。
叶寒声强行在前面开道。
“小厮说只能听出他们是本地口音,其他的一概不知。卑职们去找了和死者一道儿来的人,发现他们都醉倒在各自的房间里,至今还没醒来。”
“全醉了?”
楼珩挑眉。
“是。”
几人穿过拥挤的楼梯,到了房间门口,外面已经被提前过去的冯禹等人封锁,看到他们过来,有些难堪的垂下头去,瓮声叫了句‘都督’。
掌柜的顶着个大肚子一副死了亲娘的表情,一看到楼珩来,就知道他是能做主的人,忙哭丧着脸凑过来,“这位大人,小民就是个老实本分的生意人,这命案您可一定要查清楚啊,不然我这生意没法做了……”
楼珩神色平稳:“可派人去通知府衙了?”
“去了。”
掌柜瞥了冯禹他们一眼,小声道:“这几位官爷发现后直接就让小厮去了,但这深更半夜的恐怕连城门都进不去。”
“也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跑我来这儿来杀人,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他说着又开始哀嚎,楼珩没理会他,径直往房内走。
桑桐正要进去被越青崖拦住,她疑惑看他。
越青崖道:“姑娘要提前有个心理准备,这里面……”
他脸色难看,似有些难以启齿:“和你见过的那些可能不大一样。”
“知道了。”
桑桐给了他一个多谢提醒的眼神,迈步而入,直到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血泊从里间淌到她脚尖处,她脚步顿止。
和楼珩一同打量着此处。
这是个套间,装饰的十分雅致讲究,桌椅漆柜用的都是上好木料,玉石屏风,此时所有灯火都亮着,不仅照见那些稀罕精致的物什,还照见了它们上面交错纵横的血迹。
桑桐柳眉紧蹙。
她知道为什么越青崖要特意提醒她了。
死人很常见,但像这样血腥的场面却是不多,寝室在昏黄的烛火中被血染得通红,四面八方无一处干净,沾满了衣服的碎片和血肉脏器,正中的地板上跪着一个人。
准确来说是一副骨架。
森白骨茬和未剔除干净的血肉黏连在一起,鲜血顺着流下,在他周围汇聚成一片血海。
“是凌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