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桂芳带她们走到营地尽头才有挑水的地方,外面还有柴火土灶可以烧水。
水井是用木头绑着绳子吊一个铁桶下去。她很耐心地指导她们挑水、生火,又催促道:“动作快点,等会别把狼给引来了。”
虽然知道她八成是在吓她们,但冬夏和向春霞不约而同加快了手中动作。
临走前,冬夏把暖水壶给装满了热水,又端着一大盆水回去。
她们一回去,屋里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冬夏和向春霞赶紧刷牙洗脸,又洗了脚上床。
“行了,大家伙睡觉吧。”包桂芳熄灭煤油灯后,屋里陷入黑暗。
两人还是挤一床被子。这里的炕比之前的干净点,但也干净不到哪里去,依旧是脏兮兮有虫子。其他女知青的炕上基本都挂着蚊帐,她们没有,只能硬抗。
不过向春霞发现冬夏身边不怎么见蚊虫,便悄悄往她这边挪了挪。
一夜无话。
次日女知青们被外面军号叫醒,早早就动作麻利地起床洗漱、叠被子。
冬夏迷迷糊糊磨蹭了好一会起床。等她穿好衣服出去刷牙时,屋里就剩自己和向春霞了。
向春霞跟她抱怨:“昨天有人打呼噜,害我一晚没睡好。”
“我也没睡好。”冬夏打了个哈欠。
这种集体环境她不适应,还是怀念毕业后自己住出租屋的日子。
而且炕上这么多人,谁翻个身动静都很明显,影响别人睡眠。
包桂芳不知何时出现在她们身后,皱眉道:“你们俩咋回事?吃早饭时间还在这磨蹭?赶紧的,去晚了就要饿肚子。”
冬夏、向春霞一听,急急忙忙抹了把脸就回屋拿饭盒冲向食堂。
早饭是黑馒头疙瘩汤。除此之外,便什么都没有了。看来这才是知青们平时常吃的伙食。冬夏吃了一口,差点吐出来。
可是周围每个人都吃得狼吞虎咽,她不能浪费,只能逼自己捏着鼻子咽下去。
吃过饭,她和向春霞还要去上交今天的口粮。
包桂芳叫她们省着点吃,不然撑不过年底。
这边的食堂和部队并拢,还实行着大锅饭制度。
只是大部分老知青不需要像她们这样交粮,因为来得早,是部队编制,每月拿工资的,还有额外供应粮。
像包桂芳,她是五年前来的,算是连队老前辈,每个月能拿一级企业的工资,二十八块。
这个时候就是外面的普通工人工资也才二十元左右。
向春霞越想越觉得可怜,叹气道:“怎么什么坏事都被我们赶上了。”
“咱们生不逢时。”冬夏拍拍她的肩膀,道:“不过从好处想,我们过来都是捡现成的,没她们之前那么艰苦。”
向春霞撇嘴道:“要是每个月那么高的工资,我也不怕艰苦。”
吃过饭,包桂芳又带她们去军团后勤办领知青穿的仿军装。
“这军装是免费的,不花钱。每人发两身,还有两双解放军鞋。”
向春霞闻言大大松了口气,面上露出轻松笑容。
包桂芳走进去把她们的知青递过去,对方一看,“嚯,一个海城来的,一个北京。”
“可不嘛。”包桂芳笑道,“都是大城市来的好青年。”
后勤办的人再打量一眼她们的大致身形,便起身分别拿了四身颜色不同的服装,又问:
“鞋码多少?”
冬夏:“3。”
向春霞:“38!”
拿到衣服,冬夏发现自己的军装是草绿色的,向春霞却是暗绿色,一时不禁疑惑。
对此包桂芳解释道:“这是由于生产厂家不同,造成有很多批次、颜色不同的军装。于是我们干脆就用服装颜色分辨你是来自哪个城市的知青。”
冬夏了然。这种办法,倒是有助于知青认老乡。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也能给彼此找到几分熟悉亲近。
包桂芳胳膊上别着红袖章。她指着自己身上青绿色的军装,道:“像我这衣服,就是川省来的知青穿的。”
其实都不用说,听包桂芳的口音,冬夏就知道她是川省的。